“回父皇,二皇兄乃是落井下石,所言并非实情。”四皇子断然语道,再度以头触地:“就算儿臣言及青州,那也是因为父皇交代儿臣等查清惠风殿一案,儿臣才知道青州的情形的。三皇兄曾向儿臣言及对秦六娘的怀疑,儿臣却也是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详情。请父皇明鉴。”
中元帝目露沉吟,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数息之后,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龙椅的扶手处叩击了数下。
众人正自不明所以,却见梁柱上方忽地落下来一个身穿玄衣、背绣金虎的男子。
居然金御卫的虎卫!
他的出现不似蛇卫那样神出鬼没,然他身上透出的气息却比蛇卫更加肃杀,果真有“猛虎一出、百兽尽避”之威。
见又是金御卫的人现了身,诸人更是各自噤声,秦素亦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虎卫。
那虎卫立于阶下,叉手沉声道:“三殿下与四殿下近半个月的情形,皆在此处。”说着便步上玉阶,将一沓纸放在了龙案上,旋即飞身而起,重又没入梁柱之后。
一时间,满殿岑寂,连一声喘息亦无。
三、四两位皇子此时皆是面若死灰,三皇子的面上还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即便早就知道中元帝对这几个儿子不放心,可是,亲眼瞧见金御卫交出了他们行踪的记录,试问又有谁不胆寒?
中元帝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开始翻阅那沓纸页,不一时,便从中挑出了一页,“哗”往地上一扔,淡声道:“自己看。”
那张纸飘飘荡荡地落在了玉阶之下,四皇子正跪在那纸页前方,闻言也顾不得其他,膝行上前拣起纸来,只看了一眼,面色瞬间便灰败了下去,手指松了松,那张纸便重又飘落于地。
三皇子在旁见了,面色越发惶惶,也不必中元帝吩咐,连滚带爬地便从后头滚到前头,抖着手指将那地上的纸翻了一面,就着地面扫了两眼,面上立时涌出了惶悚。
“父皇饶命,父皇恕罪。”四皇子伏地说道,语声微带颤音:“儿臣只是与三皇兄偶尔小聚罢了,三皇兄向儿臣说及查探惠风殿一案之事,儿臣便提点了三皇兄几句,也就只有这些。父皇千万要相信儿臣哪,儿臣真的对青州的情形一点都不了解啊,这些消息全是三皇弟……”
“你胡扯!”三皇子厉声打断了他,再也顾不得旁的,伏在地上匍匐向前,说话声里带着呜咽:“父皇恕罪,儿臣都说,儿臣都说。这一切都是四皇弟教儿臣做下的。父皇也知道,儿臣就是个草包,儿臣哪儿有那么聪明?父皇最是了解儿臣,以儿臣那脑袋瓜子,根本不可能把事情推导到那一步。儿臣老实交代,那些推测……全都是四皇弟与儿臣商量出来的。儿臣其实对青州的情形一点都不熟,若不是四皇弟时时提点,儿臣什么都查不出来,儿臣笨得很,父皇一向知道的……”
三皇子直说得涕泗横流,一面说一面在心里飞快地权衡着,很快便打定了主意,横下一颗心,伏地继续大声道:“儿臣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听了四皇弟的话。这一切只因四皇弟在儿臣的屋子里瞅见过一幅字,四皇弟就拿了这幅字来威胁儿臣,说儿臣肖想……肖想死去的淑仪夫人。儿臣百般辩白,可四皇弟就是说那幅字就是淑仪夫人的。儿臣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又想着要在父皇跟前好生表现表现,就充当了四皇弟的喉舌。其实,那惠风殿的案子全都是四皇弟一个人审出来的,儿臣说的那些话,也是四皇弟教儿臣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突然开始嚎啕大哭:“儿臣什么都不会,儿臣就是被四皇弟说得怕了,怕惹来父皇不喜,所以就只好照着四皇弟的话做了。求父皇宽恕儿臣罢。”说着也是以头触地,伏地痛哭。
看起来,为了不叫中元帝起疑,或者说是为了把自己洗刷出来,三皇子也算是不遗余力,干脆把所有的后路都给封死了,连丽淑仪的事情也给抖了出来。
四皇子回身看了他一眼,阴厉的视线有若钢刀,旋即便又一脸惨然,转首伏地道:“父皇且听儿臣一言。儿臣也是被人引着走到这一步的。”
他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重重向地上磕了个头,方咬着牙道:“儿臣……儿臣从三年前起,就时常能接到……接到一些莫名传来的字条儿。”
他像是说得极为艰难,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儿臣一开始并不相信,只是,那字条上经出的消息,却很……很能切合儿臣的意愿。由得那字条儿的指引,儿臣……便从光禄大夫的职位上,渐渐地开始涉及朝堂。到后来,就连杜、周这样的冠族,儿臣也开始能与他们说上话了,儿臣索性就放胆照着那字条去做,这一做,就是三年。”
他废力地咽了口唾沫,语声却是越发干涩,扶地的两手已经苍白得不像人手:“请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儿臣就是……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往上爬,想被父皇另眼相看。儿臣知道,父皇之所以一直任用儿臣做着那光禄大夫,正是瞧中了儿臣母族羸弱。只是,儿臣不甘心,儿臣想要成为真正有实权的人,所以,儿臣就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