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闻言,便摇头笑了起来:“二皇兄这话可不对,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事情就算是错了半点儿,那往后的情形可也不一样了。既然这女婴是从人家手上买的,那么,她的家人是谁,就没人好奇么?据我所知,当年公主之母,可是单身携着女婴流落在外的,从没听说过公主身边还有一大家子。”
三皇子面色一僵。
二皇子立时打着哈哈道:“皇妹妹这话也太较真儿了。就不兴那孤儿寡母被好心的人家收留下来,找到了存身之处么?这世上心善的人还是很多的,皇妹妹不要总是以己度人,这样可不大好哪。”
秦素淡淡一笑,并未急于开口。
这是摆明了那一家人死无对证,所以生掰硬扯出了之一通道理。
二皇子如此有恃无恐,不就是摸准了中元帝的心思么?
因为知道中元帝铁了心地要把桓家赶尽杀绝,而秦素这个假公主又是个绝好的由头,所以二皇子才敢这么明着耍赖。
“二皇兄这话,倒也有理。”秦素没去直接反驳二皇子的话,淡笑着说了一句,便回首看向了中元帝道:“父皇,归远师父乃是方外之人,儿臣请他来也是扰了他的清静,如今他话已说完,父皇可否允他先下去?”
中元帝阴着脸看了归远一眼,压着声音道:“来人,找个地方将这归远师父安置起来。”
他这个吩咐显然不是对着邢有荣说的,而随着他的话音,寿成殿中,忽然便多出来一个人。
没有人看见那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众人但觉眼前一花,这个人便立在了中元帝的玉阶前。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后背处拿金线绣了一条盘曲的蛇,那蛇口中吐出鲜红的信子,蛇身下则是一团金色的祥云,栩栩如生。
见了此人,包括太子殿下的诸皇子,尽皆色变。
秦素心下也自凛然。
金御卫蛇卫!
这是金御卫中仅次于虎卫的一支精锐,据说只有百来号人,却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且极擅隐藏与追踪。
难怪中元帝被一大堆子女围着,又有秦彦柏等庶民在前,他也没叫禁军进来,却原来这寿成殿中,早就埋伏着一支金御卫精锐。
想来,这整个寿成殿,应该都是处在金御卫的严密监视之下的。
那蛇卫向上躬了躬身,便回身走到了归远面前。
众人这才发觉,他的面上覆着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死气,黑得仿佛两个深洞。
一众人等屏息静气,尽皆悚然,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归远很快便被带了下去,秦素面色不动,心下却是微寒。
依中元帝的性子,今晚她叫来的这一应人证,只怕都活不过这几个时辰。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便是她手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坐着等死。
秦素的眼睛里,划过了一痕浅笑。
说来也真巧,她还偏偏就不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
她的手里不多不少,刚好有一个还算不轻的筹码。只不知到得那一刻,中元帝这狗皇帝又会是何等表情?
秦素很是期待。
“皇妹妹的证人,就只有那一位僧人么?”三皇子的声音传来,颇有几分咄咄逼人。
秦素回了回袖,从袖笼里抽出纱罗来,拭向唇角:“我走神啦,三皇兄莫怪。”
“不怪,不怪。”三皇子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妹妹走神也是人之常情,换了是我,我也得走神。”
这是在暗讽秦素慌了手脚。
太子殿下咳嗽了一声:“还是听皇妹妹继续说吧。接下来又要找哪位人证?”
秦素颇为感激地向他颔首致意,旋即便笑了笑:“接下来要问的,是胡妪。”
三皇子在人堆里找了找,便指着一个白发的老妪问:“便是此媪么?”
秦素没理他,点手叫了那胡妪过来,和声道:“妪方才一直没敢抬头,怕是不知道这里都有谁。如今便请妪往身后瞧一瞧。”
那胡妪闻言,倒也没显出多么张惶的样子来,抬起头来往回看了看,便又垂下了头。
“都瞧见了?”秦素将纱罗在手指上绕了张。
胡妪便回道:“是,殿下,都瞧见了。”
她的态度倒还沉着,语声虽苍老,吐字却十分清晰。
秦素一脸地饶有兴致,支颐问:“你都瞧见了谁?”
胡妪伏地道:“回殿下,我瞧见了大夫人,还有大娘子。”
“是么?”秦素像是十分好奇:“她二人在哪里?衣着样貌又是如何?”
胡妪一字一句地道:“回殿下,大夫人便是那站在东北角、穿着一身老豆绿衣裙的女子;大娘子坐在大夫人身侧,穿着茜色百花裙,发上插带着金雀钗,大娘子的身边还搁着两碟子点心。”
一时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