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三皇子也算是有几分急智了,这一番祸水东引却是深得精髓,说话间还不住拿眼睛往秦素的身上溜,就差指名道姓了。
秦素掩袖一笑:“三皇兄也真有趣儿。这分明是你自己请出来的人证,结果人家不敢欺君,说了实话,三皇兄又要把人家杀了剐了,真是不可理喻。索性三皇兄也把小妹我剐了罢,这堂上就你一人独大,旁人说半个不字就是死罪,那你还把我们找来听这些所谓人证物证地做什么?”
三皇子僵着身子,也不去看秦素,只满脸乞盼地看着中元帝。
中元帝垂目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这一叹之中,颇有几分恨铁不成纲的意味。
太子殿下目露讥嘲,起身奏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三皇兄的人证里有人说了实话,则此事便大可以商榷了。倒不如先将事情按下,择日再……”
“不可!”中元帝厉声打断了他,阴冷的视线在他与秦素之间来回往复,拂了拂衣袖:“此事,今晚必须查明。”
虽是淡然说出口的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太子的脸色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再不说话,向上躬了躬身,便又重新归座。
大殿中的气氛变得越发诡异,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父皇言之有理,儿臣也以为,此事当在今晚辩清。”秦素带笑的语声传来,轻轻巧巧地便将这肃然破了去。
众人皆看向了她,却见她神态从容,笑得宛若春花绽放,此时更是将衣袖一挥:“阿葵,你且先退去一旁。”
阿葵应声道是,膝行着退去了颇远之处,却是与秦彦柏并俞氏等人拉开了距离。
诸人见状,一时面色各异,却见秦素又笑道:“说来却也是巧得很,近来我受秦家姊妹委托,正查着青州旧事,恰好我手头上也有几个人证,却是能够证明三皇兄口中所谓的公主,到底是个什么阿物儿。三皇兄要不要听一听他们的口供?”
三皇子面色一寒,眼风却是不由自主地投去了某个方向。
虽然这动作也只在刹那之间,秦素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弯了弯眼睛。
果然,这结果与她料想的基本无差,此前她就一直心存怀疑,如今想想,“那位皇子”是他,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际,耳畔忽地传来了一把柔嫩的语声:“臣女虽无品级,却也是名门之女,殿下出言羞辱,于礼不合、有失法度。‘阿物儿’一词,臣女乞请公主殿下收回,并自省。”
娇滴滴的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黄鹂在唱歌,然那语中之义却又端正坦荡。
二皇子与三皇子皆含笑看向了说话的阿蒲,点头嘉许,中元帝则是淡然地扫了一眼秦素。
秦素仍旧还是方才的样子,面色沉静、神态安然,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父皇,儿臣要招人证来洗脱冤屈,请父皇应允。”
却是根本就没搭理阿蒲,直接便向中元帝开了口。
阿蒲的脸白了白,眸含水汽,却又强自忍住,面上露出了一种又坚强、又隐忍的神情,头微微地垂着,优雅之余,更有一种挺秀的风姿。
中元帝的面色再度往下沉了沉。
两相比较,秦素之蛮横肆意,被衬得越发不好看相了。
“三皇兄那边都有人证反口了,父皇可不能总偏着他一个,也得给儿臣一个机会表明立场是不是?”秦素几乎有些狡赖地说道,面上的笑似是撒娇,又有几分蛮横,却又偏偏不叫人讨厌,只觉得似她这般美艳的人儿,就该是这种风姿举止才行。
阿蒲不着痕迹地看了秦素一眼,敛下了长睫,亦敛去了睫羽下微带妒意的视线。
中元帝皱眉沉吟片刻,便开恩似地点了点头,开金口、吐玉言,说了一个字:“可。”
秦素立时笑弯了眉眼,转身便唤来了邢有荣,轻声吩咐了他几句话,邢有荣便躬着腰退了下去。
秦素转向在座的诸人,歉然道:“可能要等上一等,我找来的人证,皆在秦家。”
秦彦柏低垂的脸上,眼神闪烁,身子动了动,似是想要抬头,却又不知因了什么忍住了。
众人自是注意不到这个庶民的动静,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素身上,太子殿下看向秦素的视线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三皇子的眼睛也一直紧紧盯在秦素的身上,过得片刻,他终是忍不住心下的好奇,开口问道:“皇妹妹一味要找人证,却也只是用来证明……桓十三娘的身份的。仅此一点,又有何用?”
秦素闻言,伸向茶盏的手便顿了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三皇兄这话问得好生古怪。难道三皇兄说了这一大篇的话,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吗?”
三皇子瞬间冷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妹的意思是,三皇兄指我为杀死淑仪夫人的凶手,又道我欺君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