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雅大吃一惊,复又怒极,张口便要怒骂。
只是,那颊边剧痛却远比言语来得要快,那话声未到口边,便被本能的的一声闷哼取代。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脸,只觉得掌下火烫,口角边一阵腥甜。
她这才发觉,那个叫阿忍的女卫,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她的身侧。
她呆住了,怔怔地看了看阿忍,又看向秦素,目中的惊怒瞬间便转作了不敢置信。
二话不说,上来就打人。秦彦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笑得甜美而又阴鸷的公主殿下,曾是秦家最不出挑、最沉默不起眼的卑贱外室女。
这变化委实来得太过于剧烈,竟是让秦彦雅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秦素施施然地端起茶盏,优雅地啜了口茶,面色怡然,仿若春时赏花、冬日观雪,说不出地闲适。
秦素不出声,阿忍便不会停手。
不待秦彦雅喘息,阿忍已是反手一掌,又是一记耳光。
“啪”,房间里再度响起一声闷响。秦彦雅再料不到居然还有第二下,直痛得惨呼了一声,另半边脸瞬间也是一片火烫。
秦素闲闲地打量着她,却见这位秦家嫡长女的两边脸颊色如赤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倒是不必抹胭脂了。”秦素品评似地端详着她,似是颇为满意,随意地抬了抬手。
阿忍会意,立时无声地退去了一旁。
秦素将茶盏搁去案边,掏出素罗巾子来,揩去了指尖的一粒水渍:“我瞧着,你怕是有点疼了罢。”
秦彦雅没说话。
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又惊又怒,又有几分恐惧,不由自主缩了缩身子。
阿忍乃是武人,手上的力气绝非常人可比,两掌下去,秦彦雅不仅头脸肿大,那牙齿居然也有几颗松动了起来。
“再给你两巴掌,你怕是就要变成瘪嘴老妪了。”秦素笑盈盈地说道,一脸愉悦,“却不知,到了那时,你又拿什么脸面来跟本宫说话。”
秦彦雅的眼中瞬间涌起怨毒,张口便欲骂人。
然而,那两巴掌委实太重,她甫一张口,唇角处便是一阵撕裂般地痛,她不得已,只得将嘴又重新闭拢。
那一刻,她的两眼直冒金星,头晕目眩,颊边更是火辣辣地,就跟脸上着了火也似。
如此情形之下,秦彦雅哪里还能有半点气势可言?那眼泪已然先期而至,顺着红肿发紫的面庞流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如一道火线,缓慢地流经充血的脸颊,秦彦雅不由紧蹙双眉,只觉得那眼泪所过之处,痛楚更甚。
此时的她,全部感知皆放在了这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上,再顾不得开口说话,唯觉痛楚钻心,不禁泪水长流。
“打你两巴掌,是叫你长长记性。”秦素甜甜笑道,说出来的话与她的神情完全就是两回事:“汝之卑贱,连狗都不如,汝当谨记。”
秦彦雅软塌塌地坐在鼓凳上,两手捂着脸,只觉那疼痛是如此难捱,她已然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只想找个地方赶紧拿冷水敷上一敷。
“现下你可记得了?那银面女在寻你帮忙,是在哪一次田猎之前?”秦素问道,一面又转向了阿忍,淡声吩咐:“这位秦大娘子记性不大好,一会儿她若是再忘了尊卑,胆敢在本宫面前胡唚,直接掌嘴。”
“诺。”阿忍上前几步,站在了秦彦雅的身旁。
秦彦雅的身子抖了抖,颊边火辣愈甚。
到得此刻,她已是再也没了与秦素逞口舌之利的心了。
委实是这个叫阿忍的女卫出手太狠,一巴掌能打掉人半条命去,秦彦雅自忖,若是再挨上一掌,她这满口的牙,怕真要掉出一半儿来。
若是往后只能如老妪一般的说话,这人生可就真是叫人绝望透顶了,她简直无法想象。
思及至此,再回想在秦家所经历的种种,她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开始低声啜泣,方才那瞬间鼓起的气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瞬间溃散。
秦素冷眼看着她,心下微哂。
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她们对于容貌的爱惜,往往远胜于性命。秦彦雅再是有心机,她也终究只是个珍惜容貌的美丽女子罢了,秦素这一下,正击中了她的要害。
“回殿下……殿下的话,”秦彦雅的语声响了起来,再不复方才的倨傲不羁,而是空前地卑微起来:“银面女问我话时,正是……正是叔父身死前……不久……”
秦素的眉心动了动。
果然如此。
若这样看来,秦世章之死,就基本可以坐实是有人设局了。
可是,为什么?
秦世章就是个偏僻地方的小官儿罢了,纵然在青州还算有几分势力,但也远远没到能叫大都的“那位皇子”惦记的地步。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