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阿忍所言,秦素摆弄柳条的手微微一顿。
临渝县?
这地方听着可耳熟得很。
抬头看向阿忍,她轻声问道:“是桓氏流配之处,是不是就在临渝县么?”
“正是,殿下。”阿忍说道,“临渝县唯一的一家打铁铺子,便是墨三先生开的。而前年,也就是中元十三年的夏秋之际,桓大郎突然开始时常出没于打铁铺子,似是与墨三极为交好,去年桓氏回京时,墨三先生便以门客的身份跟着一起来了。”
秦素敛眉听着她的话,眉心微微蹙起。
桓子澄怎么会往打铁铺子跑?
据她所知,这位桓大郎疏冷高洁、自视极高,他怎么可能会去打铁铺这种下等地方?
此外,这个墨三先生,也很诡异。
前世时,秦素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直到前些时候听高翎讲述旧事,她才知道此人乃是墨氏子弟,而高翎曾向他学过机关术。
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秦素此前的一部分推断。
若桓氏门下有墨氏子弟效力,那么,前世泗水关的那场大败,便很成问题了。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之处,还在桓子澄的身上。
此念一生,秦素便轻声问道:“你们的人既然查到了辽西,那么,桓子澄的事情,你们可查过了不曾?他为何不著白衫,理由何在?”
“回殿下,我们还在查。”阿忍低声道,面容仍旧很是沉静,“据前几次送来的消息,桓大郎在辽西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前年夏秋之际突然热衷于去打铁铺之外,再有一件事,便是在前年的同一时段,他曾经失踪过几日。”
秦素的心头陡然一凛。
“可知他去了何处?”她问道,虽面色仍旧是方才的慵懒,然语声却变得肃杀起来。
听得秦素所问,阿忍便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道:“回殿下,目前还不知他去了何处。但就在失踪前后那段日子,桓大郎便突然不再穿白衫了。”
秦素眯了眯眼。
问题一定出在此处。
她几乎可以断定,桓子澄的失踪,一定与他后来性情大变有关。
“殿下恕罪,辽西那里还留着不少桓家的力量,我们的人渗透进去有些吃力。”阿忍又补充了一句。
秦素闻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李玄度到底是外来的,他再怎样强横,也压不住本地的冠族之冠。
桓氏的力量,确实强大。
这般想着,秦素蓦地心头一动。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要请你给你家主公带句话。”她轻声语道。
阿忍回道:“殿下请说。”
秦素便道:“你就告诉你家主公,桓氏那边,可以试着会之以友。”
既然桓氏是坚定的太子一系,只要机会合适,秦素认为,两边还是能够联起手来的。
而此际,却是个不错的时机。
桓氏在辽西还留下了人手,而李玄度的人也在那里,两下里免不了有所接触,倒不如顺势而为,便从辽西着手,两下里先行试探一番,如果确实目标一致,则秦素这边的胜算无疑又多了几分。
事实上,在秦素原本的计划中,她也确实是想要利用前世所知,卖桓氏几个好,然后再慢慢地与桓氏接触起来的。
可现在的问题却是,桓氏的变化太大了,他们的所有轨迹,前世没有半点相同之处。在此情形下,秦素之前的谋划就不管用了。
这一世的桓氏未来会如何,桓氏族中原本该当发生的那几件大事,又会不会如期发生,秦素没有一点把握。
既然不能按原计划行事,倒不如顺势而为,先拿辽西做个突破口,再做打算。
“是,殿下,我一定将话带到。”阿忍利落的应答声传来,唤醒了沉思中的秦素。
她点了点头,随后便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遂问道:“苏长龄呢?他也是辽西那一带的,你们的人有没有顺手查查他?”
阿忍压低了声音道:“回殿下,我们查了。据送来的消息说,在苏长龄来大都之前,苏家曾经被当地某士族屡屡打压,险些闹出人命来。可后来不知怎么,那户士族家里忽然遭了大灾,苏家就此得到了喘息之机。而其后不久,苏长龄便来到了大都,因擅术数而大放异彩,成为了江仆射身边的第一谋士。”
这消息显然也足够重大,不过秦素已经不吃惊了。
桓氏周遭变故极频,苏家不过是其中的末梢罢了。
沉吟了一会后,她问道:“那户与苏家作对的士族遭了什么灾,你们查了么?”
“也查了。”阿忍回道:“主公吩咐过,凡是殿下安排的事情,都要备细查探。我们的人查得很仔细,得知那户人家是突发了一种会传人的重病,府里接二连三地起了好多人,当先死的便家主,其后几位成年郎君又相继病故。而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