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絮絮轻语着,赵国高官府中的诸多辛秘在她而言都不是秘密,她挑着能说的都说了,最后又道:“……李郎曾经说过,隐堂对赵国朝堂的渗透极强,我所推算出的这些事情,或许便能帮助你将隐堂从赵国的朝堂剥离。据我推算,在我写下的这几个人的府邸里,隐约都藏有煞气。”
“煞气?”李玄度出声问道,眸底一片沉冷。
秦素点了点头,道:“是的,这煞气隐与隐堂相关。我记得李郎说过,隐堂会派出暗桩往各处刺探消息。我总觉得,这几处煞气很可能便是那些暗桩。也就是说,这几位高官的身边,都有隐堂的钉子,李郎或可起之、或可废之、或可用之,全看你怎样布局了。”
这些都是前世的秦素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此时说来虽简单,但当年她私底下查探这些消息时,却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那时候,她是过够了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所以便干脆利用手头的些许力量,开始反查隐堂的种种,也因此而犯下了几乎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就在她等着“秘杀”动手取她性命之时,隐堂却忽然销声匿迹,而其后不久,她便回到了陈国。
自然,她查到的那些消息,在陈国的皇宫里是没有半点用武之地的,直到……她重新活了一遍。
心中思绪万千,车轮“格吱格吱”地碾过雪地,秦素的语声便嵌在这声音里,听来也有着一种雪落时的清寂。
李玄度轻轻地揽着她,柔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阿素。往后这些消息我自己会去打探,你还是好生呆在宫里,别到处乱跑。”抬手替她理了理发鬓,他看着她的眼神中漾满了柔情。
秦素倚在他的怀里笑道:“我可不爱总在宫里呆着,闷死了。等大事一了,我便要出宫去,这天下如此之大,我还没好生瞧过呢。”
“好,我陪你去。”李玄度低语道,将她揽得更紧了些,车中炉火微温,满满皆是暖意。
此时他们已然拐上了大路,路上依旧是行人如织、车马往还不息,这辆马车混在人堆里,一点都不显眼。
慢慢地驶出大路后,马车便又拐上了一条安静的小巷。
漫天风雪中,一个穿玄色大氅的女子此时正立在巷口,似在等着什么人。
“主子,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了项先生的语声,“殿下的人正等在路口。”
以项先生的利眼,他是绝不会看错秦素身边使女的身形的。
秦素闻言,将车帘掀开了一角,便看见了立在马车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栗,上车。”秦素轻声语道,向阿栗招了招手。
阿栗大氅的风帽上全是雪,想是已然等了好一会了,此时见了秦素,她面上一喜,三两下便爬上了车辕,笑道:“殿……女郎来得正是时候,我才出来没一会。”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挂小风车并一枝粘梅花儿,含笑道:“我还买了这些,也免得别人说我们出去了一趟,什么都没买。”
秦素便在车中笑道:“你想得很周到,虽然东西带不进去,但买还是要买的。”
的确,如果出宫游玩一趟不买点儿什么,也不大像是才进宫的小宫人。秦素方才却是想得太多,反倒不自然了。
主仆二人说话之间,马车已是再度驶动,仍旧是朝着皇城南门的方向而行,约莫再走了半刻之后,皇城南门便已然在望,到得此处,马车便不好再往前走了,便自停了下来。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阿素路上小心。”李玄度轻声叮嘱道,当先推门下了车,将秦素从车中扶了下来。
他们停车之处是在方才那条小巷的巷尾,由此地往前右转,便是通往南宫门的大路,因靠近皇城,这条路人迹稀疏,远不如方才的那条大街热闹。
李玄度微低了头,替秦素将大氅的系带系牢了,又将她的风帽戴好,一面便顺手解下了她的傩仪面具。
“这面具先交予我收着吧,明年再戴。”他语声低柔,纵然巷中光线幽暗,可他面上的柔情却仍旧落入了秦素的眼帘。
秦素的心底又酸又软,还泛着阵阵微甜。
这种被人牵挂、被人当宝贝一样呵护在掌心的感觉,在她还是两世里头一遭儿。
她拉住了李玄度的手,轻声语道:“李郎也要小心,我今日所说的那些事你便交给旁人去做吧,你便在大都好生住着,可不能走远了。”说着又偷偷地在他手上捏了一下,凑在他耳边道:“你若是再走远了,我可不依的。”
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李玄度的耳边,甜腻又带着恨声的语调,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地,说不出是温软起来。
“我不走,就留在这里陪你。”他的语声低柔得如同一曲《相思》,缠绵到人的心里去。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旎,发出声音的却是项先生,他低低地提醒地道:“很快就要有人过来了。”
这可是宗师级别的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