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理了理衣襟,借此机会将混乱的心绪抚平,钟氏方慢慢地走到了前堂。
“秦二夫人仔细些看,我叫人给您点个亮儿。”范大郎居然显得很是“体贴”,手一挥,便有个侍卫将烛台拿了过来,高举在那托盘的上方。
钟氏竭力维持着镇定,先是仔细看了看那根腰带,随后面孔一白,转向太夫人道:“回太君姑,这腰带……确实……确实是……三……三郎的。”
这样的结果,众人其实已经料到的,尤其是秦府的女郎们,她们多少都对这腰带有些印象。
听得钟氏所言,范大郎笑而不语,而秦彦柏则一言不发,低垂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地划过。
钟氏此时已经拿起了发簪,仔细地反复端详着,喃喃地道:“这个簪子好像……”
“我们是冤枉的,有人诬陷我兄妹二人!”秦彦柏的语声突地传来,打断了钟氏的话。
钟氏一惊,簪子应声落入盘中。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太夫人,却见太夫人神情冰冷,正看着秦彦柏。
范大郎并不去理会秦彦柏,而是转向钟氏,和颜悦色地问:“秦二夫人,这簪子呢?”
钟氏尽量让声音平稳下来,轻声地道:“是的……是三娘的……她前几日……我想想……是……是六月初一,那天一早她的使女便来我院子里报过失物,便说是簪子丢了。我的使女……也可以作证。”断断续续地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布巾,说出了她最后的判断:“三娘报失的簪子,就是……就是这一根。”
一锤定音!
这两件证物,此时被钟氏亲口证明,正是秦彦柏和秦彦梨的私物。
他们杀人的罪证,几乎落了实。
范大郎满意地笑了起来。
“有劳秦二夫人了,请回。”他客气地说道,同时做了个请的姿势,虽然他仍旧不曾起身,但至少在态度上,他还不算太无礼。
钟氏屈身行了个礼,方才慢慢地走回了座位,直到坐下时,她整个人就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满身的冷汗。
秦彦柏面色青灰地盯着钟氏。
他眼神中的绝望与怨毒,即便钟氏没去看他,亦能感觉得到。
钟氏的脸绷得很紧。
她是恨这对兄妹,恨不得他们去死。
可是此刻,眼看着汉安乡侯府的人欺上门来,而秦彦柏兄妹就要在家人的面前被人拿走,她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秦氏已是危在旦夕,就算交出了秦彦柏兄妹,也未必能熬得过这一关。
钟氏面色惨白,死死地握着手中布巾,垂眸盯着脚下。
便在此时,秦彦柏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语声虽急,却并不显慌乱:“范大郎君,请听我说,我们确实是被人冤枉了,是有人假扮成我们加以陷害,范大郎君明鉴,不要被奸人蒙骗。”
他一面说话,一面心念电转,试图从范大郎所述以及其他一些事情中,寻找出破局的关键。
听得秦彦柏所言,范大郎居然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他说道,淡然的面容上忽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举凡杀人者,谁不是大声喊冤?你说是不是,秦三郎?”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整张脸蓦地一冷,挥手道:“来人,将人犯拿下!”
语音未落,两个侍卫已是疾步上前,双双出手一抓,秦彦柏与秦彦梨,一个是读书郎君、一个更是娇娇士女,哪里经得起这般巨力,直如小鸡一般被那两个侍卫给提了起来。
“等一等,你们如何能这般拿人?”秦彦昭出声喝道,整张脸气得铁青。
范家不经报官就要拿人,着实嚣张太过,秦氏又岂能坐视?
范大郎微觉讶然,“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秦彦昭两眼,面上忽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秦二郎真是好胆量,往后可需小心,莫要犯于我手。”
语声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秦彦昭身形一僵。
便在此时,早有范府一侍卫上得前去,将一块令牌高高举起,倨傲地道:“我家主公乃江阳郡郎中令,主理一郡礼律,凡郡中有犯大陈律者,可杀者杀、可罚者罚,无关人等不得阻挠,否则同罪论处!”
这带着得意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秦彦昭直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则越发青白。
郎中令官职虽不大,管的事却颇多,当年秦世章便任其职,后秦世章身死,这个职位便由程廷桢顶上了。如今程廷桢高升为郡相,而这个空下来的郎中令一职,谁也没想到竟落在了范家手上。
江阳郡郎中令范大郎来秦府拿人犯,且人证物证俱全,这放到哪里都是说得过去的。
秦府众人,再也无话可说。
范大郎仰天长笑,起身便走。
“放开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