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才院子里……丢了些东西,我们关起门来要找一找。”秦彦雅斟酌着语句说道,一面便给秦彦婉递了个眼色。
秦彦婉会意,上前几步,轻声与秦彦直耳语了几句,最后又轻声道:“你快些寻个信得过的妪来,去里头看看是个什么情形。”
秦彦直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旋即又变得铁青,面上隐有怒容。
不过,显然他并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愤怒的神情只在他脸上出现了一会,便被他压了下去。
“来人,去将妪和采蘩找来。我记得她们是去库房领帐幔去了。”他提声说道,俊俏的小脸上不见慌乱,语罢又向秦彦雅与秦彦婉揖手说道:“多谢两位姊姊,还请在此稍待一会,与小弟做个见证。”
不管屋中的人是谁,到底也是在秦彦直的房里出的事,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五弟放心便是。”秦彦雅当先便应了下来,此时的她面上焦色已去,一派平和淡然,缓声说道:“我们一个都不会走的,等事情完了,我们会陪着五弟去德晖堂分说此事。”
秦彦直感激地再度向她揖了揖手,便站去了院子的另一侧。
绝大多数人都不曾注意到,便在海棠花林之外,秦彦梨清婉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她几乎是有些失神地看着秦彦直与秦素,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些许的变化,旁人却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一种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情绪中,而秦素,自是不在这大部分人之中。
她半侧着身体,背对着秦彦梨的方向,眸底隐着一丝冷意。
前世之事如期发生,这一点早在她的预料,可她没料到的事,这一世的事情会竟牵扯到她的头上,且还不是一般的牵扯,而是极为险恶的连环计。
不过,谁叫她有阿忍与阿臻这两张底牌呢?
那些人大约以为她身边半个得用的人都没有,又或者觉得她会丧失警惕,以为在自己家里不会出问题,于是便会成为听凭他们摆布的人偶。
真是太想当然了。
秦素施施然地站着,秦彦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小身子靠在她的身上,一只肥肥的小手紧紧地拉着秦素的衣襟,秀气的小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忧虑。
“小七莫怕,无事的。”面对这个小七妹时,秦素总会有种很奇异的心软,悄声安慰她:“过几日,我叫阿臻替你捉大鱼。”
秦彦柔立时回忧作喜,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来,往四下看了看,便拉着秦素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悄地道:“姊姊们好生奇怪呀,那窗子里就有个鸡毛掸儿,为何大家都看得怕了呢?难道姊姊们也和阿柔一样会被鸡毛掸儿打手心,所以才怕了么?”
此话一出,秦素已是忍俊不禁,险些没笑出声来。
想想倒也是,那窗台本就高,而榻却是贴地放着的,小七娘的身量只能与窗台齐平,又如何看得到屋中情景?想必她那颗小脑袋里方才一直忧心的,便是怕被鸡毛掸儿打手心吧。
弯唇笑了一会后,秦素便又渐渐冷下了脸。
林氏倒真会磋磨庶女,以前是罚秦素跪祠堂,如今又变了个法儿,叫人去打秦彦柔的手心。她怎么就不想想,秦彦柔再是庶出女,那也是秦府小娘子,林氏这样叫人打她,就不怕将秦家小娘子的名声打坏么?
这般想着,秦素终是压着眉心,翻开秦彦柔的小肉手看了看。
秦彦柔的手心粉嫩嫩、肥嘟嘟地,鼓着好些肉,却是干干净净地,倒没见有什么伤痕。
秦素略略放了心,摸着她的小手儿方要说话,忽听一阵“滴哩哩”清脆的鸟鸣传来,如玉珠击水,悦耳动听。
秦素的眼睛弯了弯。
嗯,果然不愧是李玄度派来的人,用场就是很大,连学个鸟儿叫也这样动听。
鸟鸣声悠然而止,就像那鸟儿已经飞远,再也不会回来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年老的仆妇从外头匆匆走进了西雪亭的院门,一面走一面还不住地拿布巾拭汗,想是来得颇急。
秦素凝目看去,却见这老妪也是一身西院仆妇的打扮,白衣黛裙,只是她裙子的颜色极深,近乎于黑,而上衣的前襟处则比普通使女多了一层菜灰色的滚边,显得更精致些。
秦素又向这老妪的脸上看了两眼,见她生得倒是一团和气的模样,唯一双眼睛如三角倒挂,里头流露出精明的神色。
一见这老妪,秦彦直便立时上前招手:“妪快些过来。”语罢,他又向秦彦雅与秦彦婉介绍地道:“这是我的奶姆,黄妪。”
黄妪是识得秦家这两个嫡出女郎的,此时便连忙上前见礼,又向秦彦直请罪:“郎君恕罪,小阿智叫得我急,直催着我先走,我便没顾上拿东西,叫他跟在后头捧着呢,采蘩如今还在库房核对数目,也脱不开身。却不知这里到底出了何事,郎君要这样急着叫我过来?”她说着仍在不住抹汗,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