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唤了阿葵近前,当先问道:“妪去了何处?其他人都在何处用饭?”
阿葵回道:“妪与我们一同领了饭过来,我叫她回房先用晚食,一会再来替我们。余下的人如今都在下头的厨房里呢,我出来的时候见他们在摆桌子,想是便在下头一起吃了。”
秦素“嗯”了一声,道:“如此也好。”
阿葵此时便上前两步,轻声地道:“女郎方才问的船的事情,我打听过来,船现在己泊岸了。不过因岸边还有薄冰,因此这船倒并没挨着码头,只在离着码头稍远处下了锚。如今我们所在的码头便在上京城外五十里处,这码头的名字也叫五十里埔。”
秦素闻言便掩口笑了起来,道:“这倒是个有趣的名儿。”语罢往旁边扫了两眼,便放轻了声音问:“在我睡着的时候,可有什么人来过?”
阿葵的面上便露出了一丝尴尬来,道:“回女郎的话,女郎睡着的时候,钟家……两位郎君都来过,全都被李妪拦下了。”停了停,又低低地补充道:“林侍卫也过来帮着拦的。”
听了这话,秦素的眼睛便弯了起来。
果然是太夫人派来的人,林四海确实尽忠职守。就凭这一点,回去后她也要好生拉拢拉拢此人。
“女郎,还有件事我需得禀报予您。”阿葵不知何时凑近了过来,将声音压得极低地说道,面上的神情带了几分不安。
秦素看了她一眼,心下微觉奇怪。
阿葵虽然胆子有点小,但也不算没经过事,却不知她这是为了什么如此不安。
她想了想,便对阿梅她们道:“你们端了饭先去外头用罢,再看着些门户,别叫什么人闯了进来。”
她这话实是白说的,林四海他们都在呢,上下守得铁桶一般,连钟家的郎君都过不来,何谈旁人?
阿梅与阿桑皆应了是,便端了饭自去外头用,这厢阿葵便压低了语声说道:“女郎,方才我去领饭的时候,见到有一个人,很像是女郎让我找的那个人。”
秦素闻言怔了怔,旋即一下子抬起了头,面带讶色地道:“你说的是……”
阿葵点了点头,道:“是的,便是女郎画中的那个人。”
“当真?”秦素问道,看向阿葵的眼神含了一丝疑惑,“你看清楚了?”
阿葵微有些迟疑,侧头想了一会,方轻声道:“我只看到了个侧影,天色又暗,瞧得并不是特别真切。不过,我总觉那人像是画里的那个,尤其是那人的左耳那里,也有一个胎记。”
秦素眉心紧蹙,神情渐渐肃然起来。
怎么会这样巧?
她找了这人很久都没个影儿,偏偏上船之后,这人便突然出现了?
秦素心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可细想过去,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沉吟了片刻,她便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那人的?”
阿葵这一回倒没犹豫,立刻说道:“是在厨房那里。因那厨房只有一个,妪便叫分了两拨做饭。我们的厨娘便管我们这些人的饭,船上的伙计我们是不管的,乃是他们自己的厨娘来做。女郎要找的那个人便是在厨下管着烧火。因火光照着,所以我才看见了他脸边的胎记。不过他一直对着灶塘没回过头,我便没见着他的正脸。”
她说到此处歇了口气,便又道:“我后来悄悄问过旁人,人都说他是从钟家过去的,又说那船上管烧火做饭的人大多都是原先在钟家做事的。自买船之后,钟郎主便将家里的仆役拆散了,一部分便安置在船上,也是为了用着放心。我因怕引人起疑,只问了两句便回来了。”
秦素微微点头,眸中划过了一抹沉思。
阿葵惯是细心沉稳,若非看着确实像,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说。
可是,那人居然在厨房烧火,这与秦素所知的大不一样。她分明记得,在壶关窑那一夜,这男子与银面女关系匪浅,听话声便是有些头脸的,否则他也不会说到钱财、账簿之类的事物。
秦素一直以为,他应当是个管事或是比较体面的仆役,可她却万没想到,阿葵遇见他时,他会在船上的厨房做事。
怪不得阿葵找了这样久也没见到这个人,原来他本就是不怎么外出见人的低等厨役,后来又被分派到了船上。
秦素的眉心松了松,可是再下个瞬间,她蓦地心头一凛。
她想到了阿葵方才说的那番话。
“厨房……烧火……”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
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她缓缓回头,看向了通往外间的那一扇门。
那是一扇小巧的葫芦门,门上挂起了半幅厚棉帘,帘外灯烛明亮,悄无声息。
阿葵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秦素却猛地回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阿葵连忙止住了声音,微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素。
秦素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