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杜家大郎君得的是什么病,居然要请动宫医?”秦素缓声问道,语气并不急迫。
闻听此言,阿妥面上的尴尬之色愈浓,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方低声道:“具体情形如何,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听阿彭说过两句,说是杜家大郎君……似是在……嗯……男女之事上,有些……有些首尾……”
言至此,阿妥的语声便轻了下来,抬起头不安地看了秦素一眼。
秦素面色安然,敛眸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借由这个动作,掩去了眼底的兴味与好奇。
杜光武手段不小啊,居然能拿这种事情陷害杜大郎。
“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么?”秦素又问。
杜光武此刻应该已经是半疯了,以秦素看来,他应该不会只干了这一件事。
阿妥闻言想了想,便又续道:“好像李夫人也生病了。不过,李夫人这病的具体情形,我们这里并没收到消息,只知道她推了好几次花会与茶会的邀约。”
秦素对着茶盏弯了弯眉。
李氏与杜大郎同时得了病,这不可能是巧合。
前世时,杜大郎虽说也很好色,却从没听说他因此而身体不适,至于李氏,也一直都很是健康得很。
据秦素所知,李氏是在中元十七年,亦即是桓氏重返大都之后的一年,被杜骁骑“忍痛”亲手交予愤怒的桓氏族人处置的。
李氏对桓氏血脉杜光武长达十余年的苛待,令桓氏族人十分恼火,而杜骁骑丢出去一个李氏,也充分显示了自己的诚意,虽然此举颇令人不齿,但很显然,这种谦卑的姿态取悦了桓氏。
不过,杜骁骑的此番举动,在觉慧出现、真相大白之后,起到的反效果也是极其强烈的,杜、桓二姓几乎是顷刻间变友为敌,双方最后斗得相当惨烈。而杜四郎后来的种种狠戾之举,亦可谓是被这件事激发而出的。
秦素浅啜了一口茶,心绪十分安宁。
杜光武既然出手了,接下来必定还有后续。那位杜骁骑纵然深得“狠、黑、毒、厚”之精髓,只怕也架不住家里出了个专来找事的儿子。
如此一来,秦素便只专意看戏便是。
杜家的这场大戏,说不得便会成为中元十四年最有趣的一场戏。
闲闲地搁下了茶盏,秦素拿巾子拭了拭唇角,便笑着看向了阿妥,问道:“青州那里可有信来?”
她费尽心机才布下了一条传递消息的线,自然是希望越早用起来越好。
“有的,女郎。”阿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立时说道,同时暗自抹了抹额角的汗。
杜光义得的可是花柳病,这种病如何能对士族女郎说出口?阿妥很庆幸秦素没再继续往下问。
一面转着这些念头,阿妥一面便自袖中取出一张折起的字条来,向秦素躬了躬身,告了个罪:“女郎恕罪,青州那里来的消息挺多的,所以我就写了下来。”
秦素闻言,面上便划过了一丝讶色。
不想阿妥竟是精细如斯,实在出乎她的预料,她不由挑了挑眉,含笑道:“你写下来了?拿来我瞧瞧。”
听了这话,阿妥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期期艾艾了好一会,方才起身呈上了字条,一面便轻声地解释道:“女郎,那个……这上头我没写字,就胡乱画了……画了几个样子。”
秦素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瞬间愕然。
那字条上画了好些像是画的东西,却偏偏瞧不出画的是什么,东一团墨团、西几条曲线,毫无章法可言。
“这上头画的是何物?”秦素举着那张字条,横过来竖过去看了好一会,语声含着惊讶,“这画的是……树?还是草?”说着她便去看阿妥,眼睛张得大大地。
阿妥的脸越发红了,扭捏地垂下了头,语声极轻:“这是我画来记事用的。因我怕字条丢了被人拾去,万一走漏了消息就不好了。所以就……就自己画了几个……也不能说是画儿吧……就是我自己胡乱想出来的记号,我自己能看懂就行,就算字条丢了,也不怕别人看出什么来。”
秦素忍俊不禁,只看着阿妥笑,复又感慨点头:“这原是极聪明的法子,难得你竟能想得到。”一面说着,她一面便将字条还给了阿妥,又笑道:“我先还以为你将事情摘抄了下来,如今看来,此法大善。”
阿妥接了字条在手,仍旧回到原处跽坐了,神情依然有些不自在。
秦素知道她面薄,便也不再打趣她,仍旧问起方才的问题:“如今倒要请你说一说,青州那里情形如何?”
见她态度郑重,阿妥便也收拾起了自己的心绪,略沉吟了一会,方看着字条轻声地道:“回女郎的话,青州府里的情形尚好,族学已然开了,秦家的郎君与小娘子们都跟着入了学。因为有了陶夫子在前,所以,后来族学里便又来了两位夫子,如今一位姓柯的夫子教着琴与射,另有一位姓钱的夫子专门教画。
另外,消息说府里有个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