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女郎,我的话女郎听见了不曾?”见秦素一径低头不语,阿谷急了,晃着秦素的手臂说道。
秦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所谓作死,是人不欲其死,而其非死不可。
在这件事情上,阿谷真真勤勉。
秦素抬起头来,长长的刘海将她的眉眼遮了大半,唯可见她的唇角微向下垮着:“你的话我听到了,那又有什么用?”她叹了口气,语气十分低落:“你说得再好,我又没办法照你说的做,反倒是越听越难过,倒不如不听了。”
此时,两个人已经慢慢转过了小径,丹井室赫然在望。
阿谷转着眼珠看向秦素,小声翼翼地问道:“那……女郎可愿意信我一回?”
秦素被她说得笑了起来,拿扇子掩了面道:“我怎么会不信你?若是不信你,我做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万一被史妪知道了,可有多麻烦?”
阿谷闻言,眸中露出了一丝喜色,向左右看了看,复又压低了声音,凑在秦素耳边说道:“若是我说,我有办法将女郎送回上京,还有办法让女郎悄悄地跟着家里的车马回青州,女郎可信?”
秦素立时张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不敢置信地道:“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嘘,轻声些。”阿谷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向秦素说道。
秦素往四下看了看,方压低了声音又问:“你真有办法?”
阿谷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神情极为笃定:“我自是有法子的。”
“哦?你真有法子?”秦素的整张脸都在发光,神情中满是期盼,问道:“你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阿谷此时已是心中有数,便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小声地道:“女郎许是不知,我家有个远房表叔,便在上京给人做侍卫,他身边颇有几个至交好友。我可以请托表叔帮忙,赶了马车等在山下,女郎趁夜偷偷溜下山,我表叔便能将女郎送回上京。他侍奉的家主乃是士族,夜间入城的令牌很容易得的,根本不会有人多问。”
阿谷喜孜孜地说着,细小秀气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秦素垂眸盯着脚下,心底一片了然。
原来如此。
想来,若非这里是白云观,只怕也用不上阿谷这样费力来劝了,直接掳人便是。
只可惜,此地偏偏是白云观,而“那个人”的对手,又偏偏是重活一世的秦素。
秦素暗自冷笑起来。
谁又能想到,在这间破败不堪的旧道观中,竟会埋有一支伏兵?
这支伏兵仅止十余人,有的扮作慈云岭下的庄民,有的扮作挑夫,有的则扮作观中粗使道士,每人皆是个顶个的好手,乃是自陈国金御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支暗兵,直接听命于中元帝。
之所以知晓此事,是因为前世时,秦素随中元帝南下游玩,夜宿白云观,亲耳听他说起了此事。彼时他曾对秦素笑道:“知此事者,唯卿与孤二人尔。”
这句话,在秦素重生后回到青州时,便时常于耳畔响起了。她也早就算好了,要在白云观中,继续她所谋之事。
说来,那些金御卫守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秦素并不确知,不过,这些人的行事规矩,她却一清二楚。
凡有进犯白云观者,杀无赦。
故,秦素才会设下此局。
唯有在此处,她才能保证自身安全,直到她顺利铲除身边所有异己,换上信得过的人。
秦素暗自忖度着,猛地心头一凛。
不,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那个人,为何不动手掳人?
这白云观冷寂荒芜、香火也不旺,秦素身边也就十几个无用的仆役外加四名侍卫而已,几块沉香梦醉就能解决的事,为何要让阿谷来做说客?
难道说……他(她)也知道白云观的秘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此念一起,秦素的瞳孔猛地一缩,后背瞬间汗湿。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会知晓白云观的秘密?莫非真是什么有大背景的人物?例如七大郡望,或陈国皇族?
秦素蹙眉凝思,然而,再过得一刻,她便又否定了这个推测。
青州秦氏已然衰微至极,若算计秦家的人真有大背景,何须近十年的布局?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秦家捻成齑米分。
而更令人费解的是,“那个人”,为何如此执著于一个小士族家的外室女?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盯着她秦素?
秦素敛眉垂首,心念飞快地转动着,片刻后,哂然而笑。
管他是谁,管他有多大的力量,现在不也被她压得死死的,连动手抢人都不敢?
一间小小的白云观,就能让那个人如此犯难,由此便可推断
第一,他(她)的能量就算不小,却也远远未到可以轻易触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