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一面心下思忖着,一面悄悄往前挪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两个人的说话声也越发清晰,其中那个女子的声音,让秦素莫名地觉得熟悉。
这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
她凝眉回思,片刻后,轻吸了一口气。
这女子说话之声,竟与那一晚的神秘女子,极为相似!
虽然只听过短且模糊的一小段曲调,然而,那女子声音里特有的漫不经心的味道,却是深深地留在了秦素的记忆中,难以磨灭。
秦素停住脚步,平定了一下呼吸。
此刻,她与那说话之人离得又近了些,一男一女的说话声已是略略可辨,偶尔能听清几个字。
秦素屏息静听了一会,终是确定,那说话的女子,应该便是那个神秘女子。
秦素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暗中查了许久之人,如今近在咫尺,一时间她直是激动难掩。
过了好一会,她方才敛住了心神,在花树间略略抬头,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前头竟是那片海棠林子,说话声便是自林中传出的。
秦素越发放缓了脚步,软底鞋尽量踩在结实的硬地上,以免发出声响。又向前挪动了约二十余步,她便躲在了一方石桌旁的芭蕉树下,不再动弹了。
前方的声音已经能够听得颇清楚,她不敢靠得太近。那神秘女子虽没有武技,却难保那男子不会上两手。秦素现在所处的位置,既能听见那二人说话,亦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于她而言是最为安全的。
此时说话的,是那个男子。
“……你现下跟我说这些,我也无法,我只能先将这本账拿去替了原来的,还有多出来的那些银,我也会找地方藏起来,至于旁的,我做不到。”那男子似是有些不高兴,语气颇不客气。
听声音此人似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或者更大一些,说话的中气很足,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旧显得有些冲。
那女子便“格”地笑了一声,懒懒地道:“那你待如何?我这也是接令而行,你莫要告诉我你要抗命。不过,若你真有这个胆子,我倒也佩服你。只可惜你只有胆子在这儿跟我叫唤,却没胆子去见我上头的那位。”
她的声音带着一段天然的懒散,慢悠悠地,语声既不甜、也不脆,乍然听去,倒有些像少年人的声音,介于低沉与轻柔之间,殊为怪异。
此时,便听那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本来就难做到!”那男子似是有些气急败坏,偏偏声音还不敢放得太高,于是,那刻意压低的语声里,便越发有了一种狠劲:“你说得倒容易,挖坑是一铲子两铲子的事么?万一不小心塌了窑,那是要出人命的,到时候惊动了官署,又该如何收场?”
“我管你死不死人!”那神秘女子竟是丝毫不惧,语气既凉又阴:“上头让我传话,我便传了。为了与你见这一面,我这儿可是下了血本,行不行你都得照办。”
那男子似是有些瑟缩,又像是非常生气,半天没说话,夜色中传来了他极为粗重的喘气声,过了好一会,林中陡然传来重重地“咚”地一声,似是有人用力捶了什么或是踢了什么一下。
那女子又是“格”地一笑,旋即便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听着像是衣物的摩擦之声。
“喏,这个给你。”那女子懒洋洋地说道,语气里含了些许不耐烦。
“这是……”那男子迟疑地说了两个字,便又不再说话了,树林里传来一阵纸张或布帛摩擦的声音,旋即他的声音忽地大了起来:“图纸!你怎么会有图纸!”他说话的声音里含着极大的惊喜,又像是质问那女子一般,说不出的怪异。
此声一出,秦素便蹙了蹙眉。
这一次她听得十分真切,这男子的口音,不大像是南方人,倒有几分大都腔调。
“嘘——”,树林里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带了几分斥责地道:“你作死啊,这么大声音,不怕被人听见?”
那男子像是在翻看着所谓的图纸,窸窣之声不绝,而他口中亦不时发出惊叹声,过了一会方道:“怕什么,上头的人出手总是不会错的,沉香梦醉又不是什么下三滥的毒药。”语气极为笃定,似是对这女子很有信心。
秦素瞬间心头大震,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个男子,居然连沉香梦醉都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
电光石火间,她猛然想起了那诡异的一夜。
那神秘女子进出东萱阁时,弄出的声音颇大,秦素当时便知,对方的手上也有迷药。可是,此时此地听那男子说起沉香梦醉,她忽然便想起了吴老夫人。
吴老夫人素爱熏香,房中的香炉至少不下十余只,每日皆会依香料而定香炉,秦素曾听阿栗说过,什么玉真香当配莲花惠铜炉、波津香应配云纹乳石炉等等。
这神秘女子,莫非能够接触到吴老夫人的香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