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院墙,秦素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信,自大门的门缝里塞了进去。
“啪嗒”一声,信笺落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秦素不由弯了弯眸子。
那信封上明晃晃的“郎中令启”四个大字,一定会让这封信顺利到达程廷桢的手里。
秦素仰首看了看天。
浓云遮去了大半月华,天空中唯有一团模糊的光斑。
此时应是才过亥初,那些小蟊贼想必还在外头等着呢。
约莫再过上小半个时辰,便是药性发作到最强之时,到了那时,他们才会动手,而他们动手的顺序却是先在围楼大肆搜刮,然后才来后院。
之所以如此行事,据说是因为他们对那迷药极有把握,故此才会不紧不慢,却是未想到,那几个驿站的侍卫会在夜半时回转。
这些也是秦素前世听来的。
她再也不曾料到,前世当作故事听来的闲话,会在这一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
她在程廷桢所住的门外立了一会,辨明了方向,便往驿站的后门而去。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并不难,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此事得成,青州城的后顾之忧便可暂解。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速度要快。
必须赶在那几个晚归的侍卫回府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秦素没再多想,将包袱解下抱在怀中,拢紧身上的斗篷,加快脚步疾行而去……
“哐、哐、哐”
亥正未至,一阵响亮的鸣锣声忽然响了起来,于静夜中传得极远。
“贼厮鸟,休跑,吃吾一剑!”
“点子扎手,小心!”
“快,此处还有一个,将他缚了!”
一阵阵的呼喝声与打斗声,在鸣锣声后次第响起,若有那耳力好的,甚至能听见这其中掺杂的兵戈相击之声,一刹时,整间驿站都热闹了起来。
这接连不断的动静与喊叫声,首先惊醒的,便是那些侍卫中武技较好之人。
待他们醒来后发觉中了迷药,便纷纷唤醒了其他人,很快地,驿站中沉睡的人们终于尽皆醒来,前楼后院,灯火一盏盏地亮起,不消多时,便将整个驿站映得亮若白昼。
程廷桢与刘先生带着几名侍卫,守在正房的廊下,望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围楼,面色铁青。
阖府的人皆着了道儿,叫几个小贼下了迷药,这已然是个笑话了,可笑他程家养着的那些侍卫,一个个睡得比他这个主人还死,还是他又是踹门又是兜头泼了几大瓢冷水,才将这些人唤醒了来。
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人家秦府的侍卫可明显比程家的要高明多了,整个后院最先醒来的,便是秦府侍卫。
程廷桢负在身后的手握紧又张开,视线缓缓地扫过那几个侍卫。
那几人皆是面有愧色地低下了头。
还好,总算还有那么一些些的羞耻心,也不负他这么些年来的供奉了。
“禀郎主,人都齐了,东西也点清了,并无减损。”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自院外跑了进来,急急地禀报道,一面说话一面便擦了擦头上的汗,喘了口气又报:“前头小厮来报,围楼损失惨重,大半都遭了贼偷,秦府包下的院子亦有一间失窃,程、崔二姓皆是无事。”
随着他的话音,程廷桢的面色一点一点地平和了下来。
原来秦家还丢了东西。
这让他觉得多少挽回了几分颜面。
他淡了神色看着那管事,吩咐道:“再去,派两个腿脚快的,去前头打听打听,有消息即刻来回。”
“是,郎主!”那管事利索地应了一声,撩起衣袍便飞跑下去找人去了。
程廷桢转过眼眸,向刘先生使了个眼色。
刘先生会意,不自觉地将衣袖拢紧了一些。
那袖中的信封硌着他的手,亦让他的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这封信落在院门处,还是程廷桢亲手拾到的。只是彼时的他尚要顾及一应程家长辈的安危,便将信予了刘先生,刘先生第一时间便看了,却还没来得及将具体内容告知程廷桢,如今细思信上的内容,刘先生总觉得,这信上所言,大有深意。
“大郎,外头无事罢?”一道苍老的语声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老媪的慈和,却是程老夫人在门帘的后头说了话,语气含了些担心:“我听见那外头还有人说话,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无事的,母亲,儿在此守着。”程廷桢温和地道,语气十分平静。
程老夫人似是放了心,又殷殷地叮嘱他:“你叫人守好院子,将门窗都关严了,你也莫要出去了,外头正乱着呢,便呆在院中罢,待官署的人来了再说。”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颗心便全放在了儿孙身上,总怕出事。
程廷桢应了声是,两道卧蚕眉却拧在了一处。
事情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