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神情渐冷,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出神。
她被人在暗地里盯了整整八年,是林氏还是别的人?目的何在?
那蒙面男子千方百计要塞入府中的人,究是何人?
若林氏需要安排外人进府,何需如此阵仗?
在桃木涧找人劫车,林氏一个深宅妇人,又正逢夫丧,她是如何与外男取得联系,并安排这一切的?
此外,林氏为何要以劫车为由安排人入府?她就不怕万一有个好歹,连累府中其他女郎的名声么?她自己可还有两个嫡亲的女儿呢。
更叫人疑惑的,还有那三卷珍本。
蒙面男子为何索要珍本?难道这又是林氏安排下的?林氏的目的是什么?
前世时,秦世芳最终赠予何家的,只有秦素仅剩的那一本《许氏杂篡》,至于另两本书,秦素至死亦不知其去处。
秦素颦眉凝思,只觉千头万绪、纷乱如麻。
到得最后,所有的一切仍旧归于一个老问题:
林氏真有这般能为?
前世林氏最聪明的一次作为,便是将秦素许予了汉安乡侯次子。而即便是此计,亦终未计成,秦素最后莫名奇妙地入了隐堂。
据秦素在隐堂所知,汉安乡侯府因此事失了颜面,极为震怒,最后秦家抄家灭门,阖族男丁问斩,女眷为娼,汉安乡侯府从头到尾袖手旁观,甚至还推波助澜。
当然,秦素十分清楚,即便她真入了汉安乡侯府做妾室,秦家的厄运也终不能免。但说到底,也是林氏计拙在前,给了汉安乡侯府一个明面上的理由。
这样的林氏,能够隐忍八年、与人合谋?
一连串的问题现于脑海,秦素想得出神,蓦地听见院门被人拍响,她这才拉回了思绪。
阿妥上前开了门,却是福叔回来了。
秦素回首向房里望了望,堂屋的时漏正至巳初。
她便又去看院门,却见福叔不是一人回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便是连云田庄的庄头。
秦素笑了笑,起身进屋让坐,又叫阿妥倒来粗茶。
那庄头被赐了秦姓,单名一个旺字,年四十有余,倒有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不过那神情却没那么端正了,一双眼睛将屋子从里瞄到外,眼中精明一闪而过。
“听阿福说,阿豆跑了,女郎报了官,可是作得真?”坐定后,秦旺搓着手问,语气倒还客气。
秦素便点头,神情里带些委屈不忿:“偷了我的东西跑了,无耻恶奴!”
秦旺的脸色僵了僵,有些不大好看。
再怎么说,秦府六娘住在庄子上,他这个庄头是要帮着照看的。秦素刚到庄上的头两年,也确实是住在秦旺家里,他倒不敢怠慢。
可是,这天长日久的,秦家对这个女郎却始终不闻不问,每年就给那几个钱,还不够这主仆几个嚼用的。秦旺冷眼瞧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便寻个借口,将他们迁到了这里居住。
如今阿豆跑了,若真计较起来,秦旺也难逃干系。
“这可如何是好?”秦旺继续搓手,长吁短叹:“秦家哪里出过逃奴?都是我的不是,唉。”他一面自怨自艾,一面偷眼去看秦素,神情里未始没有几分埋怨。
女郎说报官就报官,也没事先支会他一声,他心里不大舒服。
秦素自是知晓他的心病。
不过,他这态度,她却是满意的。
受些怠慢没什么,捧高踩低乃人之常情,秦旺人虽势利了些,却并不轻狂,还算本分。
“我也是气得无法了,倒未想到这一层,叫秦庄头为难了。”她顺着他的话说道,歉然一笑:“如此,倒要麻烦秦庄头帮我挑个使女,我这里先行谢过。”
她作势向秦旺欠了欠身,秦旺呆了一呆,连忙起身避开。看他的神情是吃惊得狠了,嘴巴微张着,好长时间才闭拢。
无论行事还是说话,秦素皆圆转得过分,与秦旺记忆中那个挑吃拣穿、人事不懂的秦六娘,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见秦旺呆在了一边,秦素便又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秦庄头见多识广,挑个知根知底的使女,终非难事。”
她将语气着重放在“知根知底”这四个字上,看向秦旺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秦旺怔了好一会,忽然便反应了过来,国字脸刹时团成圆形,笑着躬下了身子:“若说知根知底,我家幺女恰是十一岁,不知可否做女郎的使女?”
“可。”秦素当即便点了头,眸中含笑:“叫她两日后过来,先学些规矩。”
秦旺一迭声应着是,喜得眉开眼笑。
他生了四个女儿,正愁没有出路,如今这大好的机会他自不会放过。这秦六娘虽说受了冷落,好歹那也是士族之女,自己的女儿能去她身边服侍,万一哪天秦六娘回了府,他的女儿不也跟着享福了么?
秦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