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马车上。
“殿下从前来过这寺院?”
山望一边给荀梦茴捶腿,一边好奇问道。
荀梦茴靠着手枕单手支撑脑袋,闭着眸子休憩:“年幼的时候随母亲来过几回。”
“难怪殿下知道墙上的壁画长什么模样,这佛殿青天白日都黑得很,什么都看不清。”
山望想起那殿里,不禁撇了撇嘴,这青天白日的若是不掌灯也伸手不见五指。
荀梦茴在寺里走了趟,觉得胸口闷得很,轻揉额角吩咐道:“窗打开。”
“看起来也不像缺香油钱的样子,那烟多得呛人。”
山望嘴上最是不饶人,她皱着鼻子,仿佛那呛人的烟味此刻还萦绕在鼻尖,满脸都是嫌弃的神情:
“连大门口也不修修好,就图着哪天摔个跟头当失足僧呗。”
“还给他送了那么多贵东西!”
山舞撩开帘子,“砰砰”重重打开两个窗子,把马车都震得微微晃了两下。
领着一行人骑马行于最前的叶行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下,回首探看,见长公主好似无吩咐,这才继续专心领行。
山望被她的动作吓一跳:“你这是要把马车拆了!”
山舞推拉两下窗子,表示一切无恙,认真道:“不怕,殿下的马车质量好的很,之前我摔过这窗子,坏不了的。”
“本宫的马车贵得很。”荀梦茴依旧闭着眸子,淡淡说了一句。
“啊,”山舞没想到这层,思索片刻,郑重保证道:“我以后不摔了。”
贵的东西要保护好。
帘子随着马车摇曳,日头一荡一荡洒入车内。
悠动帘外的林木,茂盛勃发,充斥着生命力。
荀梦茴只觉得光在她的眼皮上明明暗暗跳着,驱走了乏意。
她睁开眸,密长的睫毛投下一道细密错落的影,琥珀色的瞳仁荡着光,似是回忆着什么:
“从前殿门前没有那几棵遮天大树,倒是敞亮。”
山望和山舞一边给她捶腿一边好奇听着。
“长明寺已经好几百年的年岁,得皇家庇荫,香火鼎盛。从前本宫随母亲前来,喜欢往深山老林中跑去,林中昏暗,高树蔽日,什么豺狼野兽都有,长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凶狠饥饿。”
山望不禁身后一凉:“豺狼野兽?方才在寺里倒没觉得这山中如此危险。”
“听闻这些豺狼野兽,吃的人多了,能在日头下化作人形,日常混然于众人中也不被察觉。”
荀梦茴平和地说着,仿佛在讲些最平常不过的见闻:
“在昏暗之处便会现出原形,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将人活生生撕裂嚼碎吞入腹中。”
山望听着越发觉得瘆人,浑身凉飕飕,缩了缩脖子:“殿下莫要再说这些骇人听闻的东西吓我们!”
“只是听闻罢了。”
晃动的亮光刺眼,倦意袭来,荀梦茴懒懒闭上了眼睛。
山舞却一直思索着什么,没有说话。
她安静的时候,模样可爱得像一只白白净净的娇憨小兔。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山望忍不住用手肘戳戳她。
“我在想,那些豺狼野兽不聪明。”山舞思考片刻摇摇脑袋,表示不认可。
山望一下子没能领悟到其中话语的深意,疑惑地望着她,等她解答。
“它们不应该在深山老林,应该去到京城,那儿人多,能吃更多。”山舞一本正经说道,仿佛在阐释一个无比正确的道理。
“……”山望不知道自己方才在期待些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见对方不讲话,小兔子疑问道。
山望连连点头,表示认可:“是是是,幸好豺狼不像你那样聪明,不然得被吃掉满城人!”
荀梦茴闻言轻启眸子,伸手浅浅抚着山舞的脸颊,笑得宠溺:
“本宫的山舞是最可爱、只吃素的小兔儿,怎会是吃人豺狼。”
山望心里小声嘀咕:这脑瓜子怎么做得成豺狼嘛。
山舞握住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贴贴,殿下的手软软的,她很喜欢!
山舞圆溜的大眼弯弯,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谁欺负殿下,我就把他吃了。”
-
回到城中,正是“日落而息”的时辰。
上昼的大雨也停了,只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片湿漉漉的水渍。
百姓们趁着这大雨初歇的空当,纷纷涌上街头摆摊买卖或置办东西。
此刻街上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市井热闹。
所以刚回到城中的荀梦茴一行人就被黎民百姓严严实实“围堵”了。
“看啊!是长公主的安车!”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