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见利忘义贪财冒进的小人!说吧,为了杀刘五娘子,尹九他许了你多少好处?”岑校尉接着问。
“小人,小人,怎敢”
“说!”
“二百两银子!说好的,我拿一百两,剩下的,分给兄弟们。”
听到这个数字,刘家父子三人已经恨不得跳起来打人。
刘绰也倒抽一口冷气,她的命竟只值二百两银子。
“区区二百两银子就能让你铤而走险,草菅人命,你还口口声声说不敢伤过往官员的性命?简直一派胡言!你是觉得本将好糊弄是不是?还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若是给你足够的银钱,怕是连我也敢杀吧?”
张宝树磕头磕得咣咣响,“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是想着,刘五娘子毕竟只是官眷,不是官人。况且,尹九拍着胸脯向小人保证过,只要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乔装之人,让他能成功登上瞭望塔。等到火起,刘五娘子必定会跟出门去查看。那时,他便一箭解决了她。根本不用我动手。他给小人这笔钱,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小人也是心存侥幸,以为尹九的计划一定能成功。便是他没有得手,到时整个驿站都乱了起来,刘五娘子身边,就只剩下几个贴身伺候的奴婢。小人手上有一只十人小队,想来很好得手。”
唐律疏议有言,“奴婢贱人,律比畜产”。他们社会地位极其卑贱,被主人当作是生产工具、士兵、奴仆或者是供人玩狎的玩物,没有人格,没有人身自由,可以随意被买卖、馈赠。
自然,他们的命也是会被人自动忽略掉的。
“混账,他们是大唐的驿防兵,不是你的私兵。好好的一个十人小队,让你祸害的就剩下三条性命了,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什么罪过?”
“小人知罪,小人的确是被那二百两银子迷了眼睛,小人也没想到,会害死那么多弟兄啊。好在刘五娘子没事,否则,小人就真的酿下大错了!”张宝树痛哭流涕道。
尹九突然冷笑一声,“二百两银子?你不是嫌少,加到三百两了么?装模作样的说,这一百两是给马六兄弟的家人的?如今怎么变成二百两了?”
刘绰也不禁对这个张宝树刮目相看。心道:原来是个加钱居士。他是想说,我还活着,他这是算杀人未遂么?而那七个死了的,不是他杀的,乃是胡缨杀的?他是有罪,但只是贪财,但罪不至死?
张宝树恨铁不成钢地用尹九看安管事的眼神,看向尹九。
尹九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知道自己必死,自然不想看到别人脱罪。
在场都是明白人。
不用旁人提醒,岑校尉已厉声斥道:“还敢巧言令色,妄图欺瞒!本将带了这么多年兵,难道还看不穿你的把戏?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把尹九买凶杀人的金额往少了说,再分摊到意中兵丁头上,不就是想说他们是共犯,都是咎由自取?你手下的兵是刘五娘子的护卫所杀,既然刘五娘子人还活着,那么你的罪也就谈不上多重了?真是痴人说梦!什么图财害命,买凶杀人,本将看你分明就是造了假的户籍文书才来投的军,说不得还是浙西人呢。偌大的都亭驿,那姚志安怎么旁人不找,就偏偏找到了你的头上?再不从实招来,就大刑伺候!”
这倒是刘绰忽略掉了的一点。
正如尹九不会无缘无故找张宝树合作一样。姚志安不可能满驿站里见人就问,‘你愿不愿意给我们做眼线,有酬劳的哦’。他能找到张宝树头上,二者之间,必然是有什么联系才对。
“刘五娘子,适才他对你行凶之时,你身在何处?”
“回校尉的话,小女子在驿舍大厅之中。就坐在我们一家人平时用餐的位置上。因为,那里可以避开外头射手的弓箭。”
“那事发之时,大厅里可还有旁人,楼中住客都在哪里?”
刘绰道:“大厅中倒是没有旁的客人了,不过,那时大家也并非全都躲在屋内,驿站里突然乱了起来,不少人开着门窗,探着身子看热闹呢!&34;
赵滔轻咳一声也道:“正是如此。那时,犬子和内人趴在窗口,看后院救火。而赵某则正在走廊之上。本想向进楼的驿防兵们打探一下外头发生了何事的。却见他们突然向刘五娘子发难,最后还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了起来。”
岑校尉看着张宝树道:“大庭广众的,你就敢对楼内官眷行凶,这是几百两银子能买到的浑水摸鱼?你就不怕本将事后追究?难道你还想将楼内所有客人都屠尽?”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张宝树崩溃道,“是陈七,他是润州人,从前在镇海军中当过兵。后来,才转到咱们都亭驿来的。是他做的搭线人,小人这才与那个姚志安见了面。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校尉不信,大可以去查证。这些年与他们镇海军的人打了几次交道,我知道事败之人的下场。眼见陈七已经被抓了起来。而尹九逃往东门的路又被这位壮士和林秀合力给堵死了。他身负重伤,被抓住是早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