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长子便是刘家现任族长。他虽是晚辈,却与刘老爷子在席首并排而坐。年纪看着跟刘绰的祖父差不多大,身体也康健不少。
他见刘绰大大方方倚在刘主簿怀里,也不怯场,笑着道:“五叔父,绰绰的相貌在咱们家的女孩里可是拔尖的,又是灶君弟子,厨艺精湛,听十九弟说,这孩子的棋力都快赶上四郎了。长大了上门提亲的必定踏破门槛,她的婚事可得好好挑选啊,哈哈哈哈哈。”
二房的九郎赞同道:“是啊,真不知道,将来是谁家儿郎能把咱家绰绰娶走。不说别的,那必定是个大有口福之人啊!”
三房的十二郎又盛了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却并不急着吃。
“那可不是一个人有口福,是他们全家人都有口福。我听说这道蛋羹五叔父和十九弟可是日日都能吃到的。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藏着了,哎呀,馋的我啊!今日不仅吃到了鸡蛋羹,又尝到了这碗甜羹,我非得吃到撑不可。五叔父还有兄弟们可别笑话我!”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刘主簿道:“十二兄惯会开玩笑的。谁还能拦着你吃了?你若喜欢,便常来我府上坐坐。让你侄女再做给你吃。”
桌上的人便起哄,‘十九弟’、‘十九兄’的响成一片。“这可是你说的。”
刘绰四叔的声音绵里藏针道:“大兄,蔗糖可不便宜,你这话一说,就不怕我们日日来把你给吃穷了?先说好,到时候你大棒子往外轰人可不行。”
刘绰将脸埋进刘主簿怀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刘主簿那话不过就是客套话,谁还会真的天天上门叨扰的。何况,今日是有二房和六房的人远道而来,族长作陪,马上又是刘珍的婚事,这才做了这道甜点,又不是天天在家熬糖吃。
这年头甘蔗产量低,制糖工艺又落后,非甘蔗产地的地方,蔗糖不便宜。
可她用的也不是昂贵的蔗糖啊。她如今屋里吃的糖,可都是自己做的麦芽糖。
刘老爷子瞪了刘绰的四叔一眼。
屋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刘绰转身甜甜地道:“诸位叔伯都是绰绰的长辈,能有这个尽孝的机会,侄女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这道桂花酒酿圆子羹做法简单,用料便宜,叔伯们想吃,自己在家就能做。里头用的米酒是我阿娘自己酿制的,这圆子就是糯米粉和面一个个搓出来的。桂花是秋日里自家院子里采了存下来的。至于糖,我用的是饴糖而非蔗糖。”
饴糖大街上就有卖的,比从南方运来的蔗糖可要便宜多了。只不过饴糖跟蔗糖入菜后口感上还是有差别的。
刘二十一郎笑着接话道:“这是用饴糖做的?看羹汤的成色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李二也低头看了碗里的羹汤一眼。
他自小就常吃甜食,蔗糖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
真正让他喜欢的是这个做法。酒酿味浓甜润,圆子软糯,汤品甜香。
他自认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这羹却是第一次吃。本以为制作极为复杂,听她这一介绍,倒真是制作简单,老少咸宜。
心中暗暗想着,桌上的菜除了那道鸡蛋羹,这碗汤羹也很适合广陵王家的小世子吃。
刘绰的四叔小声嘀咕道:“饴糖也不便宜啊。”
刘氏并非贫苦人家。各家都有不少田地,银钱或许有不凑手的。粮食却有的是。
刘绰这道甜点,不过就是耗点粮食。便是天天吃,在座的也都是吃的起的。
席上之人都尴尬地压根不去看他。
刘老爷子气急,干咳一声以作警示。
刘绰道:“二十一叔,侄女嘴馋,在家闲着无事,便照着《齐民要术·饧哺》里的琥珀饧法试着做。做出来的饴糖,果然内外明彻,色如琥珀。好存储,吃着也方便。生水时放入,开锅时糖便融了。”
尴尬了片刻的族长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惊叹道:“绰绰还会做糖?瞧瞧,瞧瞧,她小小年纪竟看起《齐民要术》来了,咱们这帮老的,竟还不如绰绰博学呢。”
刘二十一郎道:“大兄,你可真是过谦了。咱们刘家耕读传家,怕是除了我,诸位兄弟都是饱读诗书的。便是我家纯儿也是随了我,整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的。一坐到书桌前,那屁股上就跟生了钉子似的。”
场面重新活络了起来。
刘谦忙明贬暗褒的炫耀妹妹道:“绰绰跟我大兄一样,整日里都捧着书。害得我总被阿娘说,哪知道她就是嘴馋,看得都是些怎么做好吃食的杂书。”
一看书就头大的刘纯不免有些惭愧,十分认真地看着刘谦追问,“五妹妹真的日日捧着书读?难怪她那么聪明啊!”
刘谦看了眼李二,将声音又提高了一个音阶道:“自然是真的。绰绰做了张日程表,每日读书,习字,学画,学棋,研制美食,忙得很。纯兄弟,咱们刘家老宅的女孩教养可都是极好的。”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