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云逸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这一刻抽离。
“沈晚还睡过猪圈？”
他声音不自觉的变得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的神色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大，满是震惊。
大娘点头说着沈晚曾经悲惨的过往：“是啊，我家就住在对门嘛，经常看见沈大壮把沈晚打得奄奄一息，丢进猪圈里。有时候半夜还听得见沈晚哭得可伤心了。”
大娘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沈云逸的心口。
他清楚的感觉心里的那个口子变大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着，越来越大……
猪圈那么脏……那么臭……
她竟然睡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沈云逸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沈晚弱小又无助的身影，蜷缩在冰冷又恶臭的猪圈里。
她满脸泪痕，满身伤痛的样子让他不忍心再细想下去了。
沈云逸猛地背过身去。
大娘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沈大壮对沈晚曾经实施过的暴行。
沈云逸听不下去了，让大娘住嘴。
大娘见他脸色很不好，这才乖乖闭嘴。
沈云逸站在猪圈前，努力平复情绪，可内心翻涌的愧疚和心疼，一下子淹没他。
想到他出门之前听到沈千雪打的电话。
沈云逸眼神变得冷了许多。
“千雪，你一直都知道沈晚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联合柳美芳一起欺骗家里人……”
“难道这些年我们给你的宠爱不够多吗？”
“我们兄弟四个，把应该给沈晚的宠爱全都给了你，哪怕沈晚回到沈家来，我们也没有心疼过她一天，还是照样的对你好。”
沈云逸喃喃自语，想不通沈千雪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亲妹妹过的是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他根本不会那样对待沈晚的。
这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沈晚来到家里的时候会那么胆小如鼠了，做什么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赶出去。
他一直以为她是装出来的。
原来不是……
是她经历了十七年的地狱生活，好不容易触及到一丝光亮，她是在拼了命的想要留住这点光吧……
沈云逸坐在院子的破椅子上，脑海里思绪翻涌不停，连大娘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大哥说的话，在他身上验证了。
他后悔了。
后悔态度那么差劲的对沈晚。
他也才明白为什么大哥这么痛苦，为什么大哥会说等他后悔的那一天会一样的痛苦。
沈云逸想起这两个月来，他每次看到沈晚都对她破口大骂的场景，不禁懊恼的抽了自己几巴掌。
他脸颊都抽红肿了，心里的愧疚如同潮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汹涌而来。
难怪沈晚离开家的那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换做他，他也变啊。
面对看不起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重视过自己的家人，换谁都会心灰意冷的吧。
沈晚就是对他们四个哥哥失望透顶了吧。
沈云逸心里难受，给沈长风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接通。
“干嘛？”沈长风语气很不好。
沈云逸压抑着哭腔：“大哥，我在牛头沟……”
那头的沈长风沉默了数秒，才说道：“你现在看到事实了，什么感想？”
沈云逸：“我宁愿自己还像个傻逼一样不知情……”
痛，太痛了！
“你真是没救了！”沈长风刚要骂他。
却听到二弟的哭声传来。
“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妹妹过了地狱般的十七年人生啊……呜呜呜……大哥，你知道沈晚小时候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活吗……你知道她被沈大壮那个畜生赶去猪圈里睡觉吗……你知道她差点被沈大壮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吗……”
沈云逸越说越崩溃，“这些事我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没想到竟然有现实……而且遭遇这一切的人，竟然是我们的亲妹妹……”
沈长风沉默着听着他讲。
“大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面对沈晚啊，她肯定恨死我了。”
沈云逸心如刀绞，哭到最后泣不成声。
沈长风沉默良久才说道：“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说，我们亏欠小五太多太多了，她那些年过得真的很苦，二弟，尽我所能，尽你所能，不要再和小五作对了，也不要再盛气凌人的骂她了。”
沈云逸哭道：“大哥，我知道了，和她遭遇的这些事情比起来，我那些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至少他没有饿过肚子，没有冻过身体，没有被赶去猪圈睡觉，没有被养父殴打，更没有十七年如一日的经历这些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