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夫人,何夫人醒了。”
陆似锦正对着香炉升起的袅袅青烟发呆,身后传来曹贵的声音。
陆似锦转身来到偏殿的小榻前,“何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何芝茫然地睁开眼,眼泪从她灰败黯淡的眼眶无声滑落。
“婷婷她……怎么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芝醒来第一句话问的是张娉婷。
“张娉婷涉险知情不报,与张文程同流合污,已经被大理寺扣押审问。”陆似锦如实回道。
何芝不说话,只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滚。
“倒不如让我死了去。”良久,她哽咽着声音道。
何芝心如死灰,就如前世的陆似锦那般,陆似锦能感同身受,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唯有把何御史搬出来。
“姐姐死了,那何大人也活不成了。”
何芝的眸子终于转了转,她挣扎着要坐了起来,“父亲呢?我父亲他在哪?”
陆似锦伸手扶她坐起:“何大人暂时被收监在刑部大牢,待案件查明,便可恢复自由。”
“收监?你们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检举告发张文程,就保我父亲无虞。你们答应过我的!”
何芝突然情绪激动,紧紧地抓住了陆似锦的手臂。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死不足惜,但父亲不能被她连累。
父亲是冤枉的,父亲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朝廷,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告老还乡,荣归故里了。
张文程罪无可赎,他必须死,但她不能连累父亲晚节不保呀。
“我求求你,陆妹妹,求求你,督主夫人,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当牛做马,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救救我父亲。”
何芝紧紧抓着陆似锦,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陆似锦何其不忍,若能把何氏和何御史从张文程的案子里摘出来,能伸张正义,也能让谢无宴名利双收。
谢无宴也承诺过会秉公办案。
“姐姐快起来,何大人会没事的,张文程一案你们全然不知,何大人一生忠君爱国,天地可鉴,九千岁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恰这时,谢无宴从外头回来,何芝松开陆似锦,痛哭流涕地扑倒在谢无宴的脚边:
“九千岁,千岁爷,我父亲从不过问我们的家事,更不打探张文程的公务,父亲他什么都不知道,千岁爷明察秋毫,求千岁爷放我父亲一马。”
谢无宴一脸淡漠地看着何氏,道:“案子已经交由三司和太子审理。”
何芝一愣,迎着谢无宴冰冷的视线,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何氏移交刑部。”
何氏被人带了下去。
陆似锦错愕地望着谢无宴,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要网开一面的意思,“这就是你说的秉公办理?”
“你以为的‘公’是什么?”谢无宴反问她,语气淡薄而又无情。
陆似锦看着他的脸,熟悉的面孔,突然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所以,他对着她的承诺,只是随口一说?
“好,你不救,我自己救。”
陆似锦拂袖,头也不回地从谢无宴面前走过。
谢无宴站在原地,望着她愤愤离去。
曹贵惶恐不安地望着他,谢无宴道:“让人暗中跟着夫人,若再出意外,全都,提头来见。”
陆似锦径直出了宫,乘车直奔罗夫人去处。
“罗姐姐,娘亲生前组织的‘女子互助会’,人员还能凑齐吗?”
何氏是受害者,何御史更是无辜的,她必须要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