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漫雪惊愕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表姐,表姐,我知道我娘对不起你,我代她向你道歉,表姐,我们错了,求你放了我娘一回吧。”崔漫雪苦苦哀求道。
陆似锦视若无睹,手上力道依旧,把李琴摁在桌上,死死的。
满屋子里的人站在一旁,没有一个出来劝阻。
怎么会劝阻,她们巴不得把李琴碎尸万段,就算小姐不出手,她们也会出手。
李琴的脸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白了起来,眼睛也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开始往上翻,被挤压的喉管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陆似锦真的要杀她!她怎么敢!
李琴恐惧到了极限,强烈的窒息之下,手脚再无力挣扎,就在她身体要软下去时,陆似锦俯身弯腰,对着她的眼睛,压迫感亦扑面而来。
“你以为‘死’就是最惨的吗?”
陆似锦勾唇一笑,出尘绝艳的一张脸,透出的寒气,却比那阎罗殿的罗刹还骇人。
李琴身体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心底第一次生出了畏惧心。
砰——
陆似锦将李琴从梳妆台上甩到了地上。
劫后重生,李琴不敢再逗留,几乎本能一样手脚并用仓皇往外逃去。
“娘——”
崔漫雪紧跟着跑了出去,和婢女搀起了踉跄的李琴。
李琴并不领情,喘着气反手就给了崔漫雪一巴掌。
“都怪你!”
崔漫雪捂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你不中用,现在,你就是督主夫人了!你要是督主夫人,陆似锦那小贱人怎么敢欺负我!”李琴把所有怨气都发在崔漫雪头上!
她都寻好千岁府的门道了,如果不是这死蹄子装病,耽误了那一日,那督主夫人的位置怎么会落入旁人之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是个废物!”
“你知道那千岁府准备了多少聘礼?光衣裳首饰就几条街,你要是去了千岁府,金山银山随便花,我们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你弟弟也早就从大牢里救出来了!”
李琴一边骂一边往外走,全然不顾崔漫雪的脸面,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她心中的怒气,才能找回她在陆似锦那丢失的脸面。
崔漫雪低头咬着唇,虽不敢反驳,但心里却异常坚定。
她不嫁太监。
太监就是皇家的奴才,就是皇帝的狗。
她是侯府千金,熟读诗书,叫她去伺候一个阉人,那岂不是比表姐去王府做妾还惨?
表姐是二嫁的人,好歹伺候的是皇帝的弟弟,她是清白之身,却要去伺候皇帝的狗,还不如让她去死算了!
崔漫雪默默跟着李琴来到大门口,突然外头传来一阵热闹的锣鼓声。
崔漫雪往外一望,只见一支迎亲队伍走来——浩浩荡荡,阵势壮观,尤其是那顶花轿,奢华夺目,前所未见。
这就是皇族贵胄吗,抬个妾都这么大阵仗?
崔漫雪看直了眼,忽然一道高宣传来——
“九千岁到——”
队伍骤然分开,一顶十六抬的红色步撵出现,那撵顶上镶金嵌玉,尖上还镶着一颗拳头大的水晶石,与那顶万工轿不遑多让。
红色的步撵中,歪坐着一人。
一袭黑色长袍,姿态闲散,红纱轻拂的间隙里,却漏出了一张天人之颜,如清风,如朗月。
崔漫雪听着自己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崔漫雪愣在原地:这就是那位九千岁?
李琴也愣在原地,但她脑子转的更快一些——
九千岁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分明是迎亲的架势,难道……难道……
难道那位沸沸扬扬被传了几日的督主夫人是,是陆似锦?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京城那么多女人送上门,九千岁怎么会看上一个弃妇!
李琴正怀疑,余光突然瞥见自己送的那副棺材,那棺材就横亘在大门口。
她的心猛地一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