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刚从顺天府回来,她这几日每日都要跑顺天府好几趟。
但一连几天,她都没见着周志远,更没见着儿子崔弘文,也不知崔弘文是生是死。
李琴正满腔怒火,见着崔漫雪进门,一股无名火上头,抄起手边一个茶盏就丢了出去。
“你个没良心的,你弟弟如今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出门逛街?”
突如其来,崔漫雪来不及躲,直接受了一杯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身上也全湿了,火辣辣的刺痛瞬间袭来。
崔漫雪紧紧咬着下唇,仰头不甘地望着李琴:“娘一心扑在弟弟身上,厌我弃我就算了,怎么还联合外人一起坑害表姐?你对得起自己的义兄义嫂一路的照拂吗?”
她不提陆似锦还好,一提李琴就想起陆似锦坑害崔弘文的事,越发一肚子火气。
陆似锦打着崔弘文外家至亲的名义,名为请罪求谅解,实则是落井下石认罪伏诛把崔弘文的罪落得实实的。
她这是要置她儿子于死地!
“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李琴厉声训斥道。
“是他们对不起我!你知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白卿尘那狐媚子,我就是宁远侯府的夫人了!皇帝都已经给我们指婚了,都是因为她白卿尘,她抢走了我的位置,抢走了我的心上人——”
崔漫雪骇然看着自己母亲狰狞的面孔,心中不由想起了此前自己母亲与三房叔母吵架时,三房叔母骂的话。
叔母骂母亲是比窑姐儿还下贱的浪蹄子,半夜喝药没爬成自己义兄的床,最后只能上街随便找男人。可怜她父亲,不过多喝了点酒,就摊上了这么浪荡贱人,连累的一辈子被人耻笑,有家都不想回。
难道,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李琴像是没看到崔漫雪脸上的惊骇一样,继续咆哮道:“蠢货玩意,叫你胳膊肘往外拐,若没有陆似锦和她娘,你就是宁远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对你点头哈腰的就是她陆似锦!”
想起往事,李琴心中便翻起了万丈怒火和不甘。
明明都是乡野出身,同是落魄孤女,凭什么白卿尘就可以获得所有人的关注,而她干什么都会惹来那些贵妇的嘲笑?
她白卿尘不就是会挣几个钱,读过几本书吗?她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都围着她转?
白卿尘抢了她宁远侯夫人的位置,还假惺惺的要跟她做姐妹,嘴里说着要教她东西,实际上就是为了在她面前展示她的优越感,让她对她感恩戴德。
这个女人真是心机透了,自己大着肚子,还不准男人碰别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善妒又专房,她早就是陆长叙的人了,她如何会嫁到这崔家,让这崔家人看自己的笑话!
白卿尘早就该死了!
不仅她该死,她的女儿也该死!
好在,她们的报应已经来了。
“哈哈哈哈。”李琴突然狞笑了起来,“母债女偿,当年她欠我的,就只能让她女儿来还了。”
“至于你——”李琴转头看向崔漫雪,忽地温柔一笑。
“我的好女儿,你撞好运了。”李琴将地上的崔漫雪扶了起来。
母亲从未这样对自己笑过,崔漫雪只觉得毛骨悚然。
李琴轻轻拍掉了崔漫雪身上的茶叶沫子,“娘让人重新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你好好收拾一下,明日随我去千岁府拜见九千岁。”
“好女儿,你的时运来了,九千岁正在选妃,那可不比那方家好十倍百倍?”
“你若是成了千岁府的督主夫人,别说这崔家上下,就是陆似锦都得给你跪下来提鞋。”
崔漫雪整个人面色惨白,她知道,她娘要她去伺候一个阉人,不是为了她的好,而是要牺牲她的终身幸福,去保弟弟的安危。
崔漫雪紧紧咬住下唇,心中无比抗拒。
不要,她不要,她死也不要嫁给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