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似锦心里却激起无数惊涛骇浪。
这个提议,完全出乎她的预想。
就是让她再活十世,她也想不到,谢无宴会有这样的提议。
他怎么会娶亲呢?
他不是喜欢宓妃吗?
他手握重权,不管是攀附讨好还是拉拢投靠,往他府中送去的美人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甚至,皇帝还曾有意将金枝玉叶的郡主赐给他,也被谢无宴拒绝了。
前世谢无宴可是到死都没娶亲,身边也没女人。
唯一有瓜葛的就是宫中的宓妃。
陆似锦看了男人一眼,谢无宴跟别的太监不一样,他生得龙章凤姿,身上也没有太监身上的阴柔,他气势强势,还有一种很多亲王贵胄都养不出的矜贵之气。
即便他去了势,单是这皮相,就能让许多女人趋之若鹜,更不用说他手中滔天的权柄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凡入了他眼的,都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
谢无宴这个提议,对陆似锦其实百利而无一害,既可以解了眼下的困局,以后也能光明正大借谢无宴的势做她想做的事。
但,陆似锦还是拒绝了。
她拒绝,不是嫌弃他是被去势的人,若非生活所迫,谁会如此屈辱地挨一刀,这点无从指责。
她拒绝,是因为她不想要。
昨天,她才刚刚结束一段三年,不,确切来说是九年。
她刚刚才结束一段长达九年的婚姻,前世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年少时,她见父母恩爱,总觉得婚姻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但沈景墨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利用和欺诈。
现在让她转头再嫁一次人,她办不到。
眼前的困境,若能借助谢无宴的手,自然是最快捷最省事的法子,但若没有谢无宴,她也不一定会被困死。
“千岁爷,今日叨扰了。”
陆似锦起身告辞。
谢无宴没有抬头,只‘嗯’了一声。
房门轻响,脚步声越走越远,书房中却仍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谢无宴垂眸看着笔下的公文,一个字没批,倒是笔尖洇了一团墨迹,直把公文上的字都盖住了。
风轻云淡的脸,也跟这团墨一样,深深浅浅最后洇出了一抹苦笑。
被拒绝了啊。
……
陆似锦快步离开千岁府,回到马车上。
“小姐,如何了?”紫檀焦急问道。
陆似锦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紫檀脸上浮上愁绪。
“没事,我们再另想办法,先回去。”陆似锦吩咐道。
马车掉头往宁远侯府去。
一来一回,陆似锦往回走时已经是日暮时分,这一路上,街道之上沸沸扬扬,全都是在讨论皇帝下的两道赐婚圣旨。
原先都是痛骂沈景墨的声音,突然变了方向,变成了陆似锦贪图高枝,嫌贫爱富。
更有龌龊的,说陆似锦在沈家耐不住寂寞,早已红杏出墙,怪不得沈景墨另寻新欢。
紫檀气得两眼发黑,拳头都要捏碎了,若不是被陆似锦拦住,人已经冲下去跟外面那些嚼舌根的干一仗了。
紫檀以为这已经是最气人的,没想到回到宁远侯府后,还有更气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