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送走了曹贵一行人,魏淮山终于忍不住一拳拍在身旁的桌上,桌子上立即显出一道裂缝来,可见魏淮山心里憋了多大的气。
“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当起侯府的家来了!我要去扒了她的皮!”
“这事怕是要从长计议。”陆似锦道。
陆似锦也恨极了这李琴,她恨不得立马撕了她,可偏偏现在动不了她。
一日没找到那份通报,她就得顶着恶心认下这门亲一日。
说起来,是她低估了丽妃了,低估了她的速度,也低估了她的阴险。
皇帝醉心修仙之术,连朝政大事都不上心,能插手臣子庶务为沈景墨和叶知秋赐婚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却又冒出来个李琴,口口声声说皇帝处事不公,辜负了忠烈故臣,怎叫皇帝不恼?
皇帝恼谁?当然是恼她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她心怀不满,李琴这个‘姑母’怎么会闹到宫门前来?
皇帝本来或许会看在她牺牲的父兄上,对她有几分怜悯,现在怕是最后的几分好感都没了。
“别的可以先放放,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这道赐婚旨意,这圣旨还可以改吗?”紫檀紧紧皱着眉头,眼睛里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把小姐推进火坑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推一次!
下次若是让她碰见李琴那毒妇,她一定先赏她两个巴掌!
众人的心弦再次紧绷了起来,纷纷出谋划策道:
“我们也去宫门口求见皇上,皇上要是不收回旨意,咱们就死给他看!”
陆似锦心里感动,但制止了这个偏激的想法。
况且,就算她见到了皇帝,皇帝也不见得会待见她。
皇帝不喜欢她。
不仅皇帝不喜欢她,皇后也不喜欢她。
这还要从九岁那年,她跟随大哥入宫为太子殿下庆贺十三岁生辰。
生辰宴上,不知是谁提议玩射箭,还要用人肉做靶。
可怜那些宫人,瑟瑟发抖,一个个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无助。
她于心不忍,又恰逢那时在家里学射箭时被魏叔捧上了天,于是不知天高地厚地站出来跟太子对着干了一场。
她说,射别人有什么意思,要玩就玩对弈互射呀。
太子被她这个丫头片子激得下不了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她料想太子是千金之躯,就算太子敢,底下的人也不敢让太子冒险。
果然,游戏虽然继续,但那弓箭去了簇头,还裹上了一个厚厚的布团,把危险性降低到了零。
这也是陆似锦为何敢站出来‘挑衅’太子的原因。
然后她就和太子玩了一局,太子先行发箭,她就站在那,一躲没躲。
她想着,只要太子射中她了,太子就赢了,这事就能就此揭过了。
哪知,她那么大一个靶子,那么近的距离,太子竟然没射中。
然后就轮到她了。
她拿起弓,故意射偏了,她真的不想驳了太子的面子。
但,偏偏就是事与愿违。
那么大个布团子,就算是被射中了也不会怎么疼,可太子却狠狠躲了一下,这躲的一下,还偏偏就撞到了她偏移的箭头上了。
最后就是——阴差阳错又事与愿违,太子不仅被她打偏的箭射中了,还跌在了地上……尿了裤子。
她害太子丢了大脸,皇后十分不悦把她扣在宫中罚跪,直到父亲和母亲一起来求情告罪。
那是她第一次见皇帝,皇帝施施然说着‘小儿无罪,无须苛责’,可看她的眼神却无比的幽深莫测,让人心中生寒。
父亲大约也看出了皇帝的不喜,毕竟她冒犯的是太子,等同于冒犯天家尊严,从那之后便再不准她入宫。
还把大哥狠狠责罚了一顿。
可怜她大哥,文韬武略,满京第一公子,从小没受过一次训,竟然被她牵连,体验到了人生第一次罚跪和戒尺的滋味。
那时,她心里好愧疚,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二哥却在一旁拍手叫好,说终于看到大哥挨打了,他心里平衡了很多。
扯远了……
陆似锦将思绪往回拉了拉。
这位圣上,虽有些荒唐,但不是昏庸之辈。
天下五分,东昭,西夏,南越,北冥,中辰。
辰国四面环敌,宣和帝初登基的那十年,励精图治,征南伐北,短短时间便将版图扩展了一圈,一举让辰国成了与东昭国平起平坐的举世强国。
说是辰国历代皇帝中最丰功伟绩都不过分。
正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这位帝王才会闲下来钻研长生之术。
这样精明强悍的帝王,不顾旧臣情谊,把她赐婚给裕王,丽妃的作用有一半,另外一半可能就是因为他本身就厌恶她,故意惩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