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如何了?”
沈老夫人忐忑焦灼了一天,听闻沈景墨从叶家回来了,立即把人叫了过去。
“孩子拿掉了。”
沈景墨言简意赅道,好似说件稀松平常的事,现在他满脑子不是叶知秋服药后腹痛难忍的模样,而是陆似锦撕了和离书丢在他脸上时的决绝和愤恨。
方才,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汹涌的恨意和……杀意。
陆似锦竟然想要杀他,简直不可理喻。
他承认在叶知秋这件事上,是有些对不住她,但他不过是做了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陆似锦至于这么恨他吗?
况且,他已经回头选择了她,她为什么还不知足?
沈老夫人听闻孩子没了,脸上闪过一丝惋惜,那可是他们沈家第一个嫡重孙,就这样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孩子哪个女人不能生,只要保住了沈景墨,保住了明威侯府,以后有的是女人给沈家生孩子。
“那叶家什么反应?他们会不会报复你?”沈老夫人担忧道。
沈景墨摇了摇头:“不会,叶知秋是自愿拿掉孩子的。倒是陆似锦这边……”
沈景墨皱着眉头,把陆似锦的话告诉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闻言,突然笑出了声:“休夫?她是不是看话本子看晕了头,她还想休夫?天方夜谭!”
沈景墨隐隐有些担忧:“我看她好像是认真的。”
“放心,不会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把戏而已。她闹得越疯,越说明她在乎你,只是想要博取你关注,让你多哄着她一些罢了。”沈老夫人胸有成竹道。
说罢,她又训斥道:“你也真是的,三年归家,半个月都不与她说几句话,她心里有怨,现在抓到把柄了,肯定要大做文章。明早天亮,你赶紧去外头买几件好看的首饰来哄哄她,然后把你那隐疾已经治好的事告诉她,早点与她圆房。今日你二婶倒是提醒了我,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拴住一个女人的。”
沈景墨点头,“孙儿也正有此意。”
“既如此,我这里有样东西给你。”沈老夫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白瓷药瓶,“这是我认识的一个道姑给的,这道姑擅长各种制药,这是‘送子丸’,洞房之前,你把这个给陆氏服下。”
沈景墨虽不似沈景俢那般常年流连烟花之地,但也知道这‘送子丸’是怎么个送法,无非是助情助欲,让男女……
沈景墨一言不发,将药收入袖中,沈老夫人又交代了几句。
祖孙俩嘀咕了半宿,一抬头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沈景墨正要退下,两个婆子慌慌张张冲了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少夫人要开祠堂,请族老,说要休夫归家!”
“什么?”沈老夫人腾地一下从小榻上站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拦下!”
婆子惶恐道:“拦不住呀,少夫人已经让人出门传话了。”
“反了天了,这疯蹄子,难不成是来真的?”沈老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慌色。
“来人,去把她给我叫过来!”沈老夫人怒道。
婆子跑了出去,很快又跑回来回话:“少夫人说,有什么话,老太太待会可以在祠堂,当着族老的面再说不迟!”
“混账玩意!她真是反了天了!”沈老夫人气了个仰倒。
沈景墨脸色亦黑如锅底。
二房,三房的人全都闻讯赶来,众人齐聚一堂,赵氏不以为意道:“请就请呗,陆家都没人,来的不都是咱们沈家的宗亲族老吗?咱们沈家人不帮自己人,难不成还帮她一个外人?”
沈景墨如醍醐灌顶眼前一亮。
是呀,陆家早就没人了。
宁远侯府的爵位,是陆似锦的父亲陆长叙靠半生征南闯北打下来的,在京城别无旁系。
陆家二子一女,两个儿子三年前跟着陆长叙战死沙场。
陆似锦的母亲,不过是二十五年前陆长叙从北冥战场上救下来的一个孤女,在陆似锦成亲后第二天,因承受不了丧夫和丧子之痛,一把火自焚追随而去。
陆家如今就剩下一个陆似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