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重生后的第一夜,陆似锦睡得并不安生,一闭眼全是血和泪,挨到后半夜总算是合上了眼,但没多久又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昨夜老夫人和夫人都一宿未眠,少夫人怎么睡得着?满京城打眼瞧瞧,谁家当媳妇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
紫檀从房中出来,端出来一盆水直接泼了出去,泼得那院中站着的婆子跟落汤鸡一样。
她昨夜守在外间,亲耳听见小姐辗转了半宿,隐隐还有几声哭声传来,直到天边鱼肚白才里边才静下来。
她家小姐受了这么大委屈,好不容易才歇下,这老虔婆偏偏这时来大喊大叫。不过是个陪嫁婆子罢了,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没有她家小姐的支撑,这沈家早破落多少回了,别说婆子,就是这正头夫人都得吃糠咽菜!
一群白眼狼!
“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拿水泼我?”沈夫人身边的柳婆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愤愤喊道。
“我不但泼你,我还要拿扫把捶你,赶紧滚!”
紫檀一扫把扫了过去,柳婆子痛呼了一声,叫喊了一声‘你等着,看夫人怎么收拾你们’,仓皇跑了。
“呸!全都是狗东西!”紫檀扶着扫把淬了一口。
另外两个小丫头粉黛和碧落有些惶恐道:“紫檀姐姐,咱们就这样把人轰走了,会不会给小姐惹麻烦呀?”
紫檀摆了摆手,想起昨晚陆似锦说的话:我们都要走了,谁还惯着他们沈家。
“紫檀。”恰这时,陆似锦在里头唤了一声。
陆似锦被吵醒,起身来到梳妆台前,只见桌上放着那支白玉芙蓉簪。
“小姐,你醒了?是不是被我吵醒了?怪我没忍住动起了手。”
紫檀一进来便不停告罪,陆似锦笑了笑,抬手将昨晚那支芙蓉簪插回她的发间。
“做得好。”
紫檀惶恐地要取下头上的玉簪,“小姐,使不得,这是夫人留给您的陪嫁,奴婢不能要。”
这是夫人留下的唯一的贴身之物了。
陆似锦摁住她的手,将头倚在她肩上,有些依赖道:“收着,紫檀不是奴婢,是我的好姐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紫檀听得陆似锦这般无助的话语,心里一酸,眼睛里有了泪意。
“谢谢小姐,紫檀会好好爱护这支簪子,就像爱护小姐一样。”
陆似锦敛了敛情绪,问起了正事:“晚香院来人干什么?”
紫檀把昨晚沈家上下欢欢喜喜去接旨,以为是‘齐天大圣’结果接了个‘弼马温’的事当笑话说给陆似锦听。
“老太太还被打了两巴掌,整个人都气撅过去了,到现在都还没醒,也不知是真气晕了,还是脸上没消肿,一张老脸没法见人,哈哈哈哈。”
“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直捶着心口说心口疼,闹腾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发现餐桌上没有燕窝羹,打发人来问呢。”
还燕窝,喝西北风去吧!紫檀腹诽道。
陆似锦暗忖,果然同前世一样。
前世也是这般,九千岁无端压着沈景墨的任命,后来好不容易放行了,结果是个做到死也就是个给皇帝养马种菜的苑监,毫无前程。
明威侯府已经败落到谷底了,沈景墨上战场几乎孤注一掷最后的出路,沈家全家上下全都指望着他这次的战功能重振门楣。
沈景墨凯旋回京时有多得意,现在这个五品苑监就有多讽刺。
但怪得了谁,谁让他得罪谁不行,非得得罪谢无宴这尊阎罗王。
前世,是她到处搜罗谢无宴的喜好,求到谢无宴跟前,才把沈景墨从上林苑放出来。
但,那是前世,这一次,谁也帮不了沈景墨。
陆似锦抽回思绪,对紫檀道:“咱们的人都交代清楚了?”
紫檀点头:“昨晚小姐一说,我立马去吩咐了,凡是咱们宁远侯府的东西,一律不管大小贵贱全都收起来上锁了,人手也全都撤了回来,保证一根线头都不会便宜那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