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成都的飞机上,司徒跟他带来的那帮人都坐在前面,距离我们很远,似乎是想给我们留一个绝对安静的角落,好让我们平复一下心情。
但说实在的,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心情需要平复,因为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前,我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都是假的。
老爷子他们不可能死,哪怕是受伤了,还他妈的受了重伤,也不可能死在旧教那帮龟儿子手里。
想要一口气做掉老爷子跟苗武人,至少也得有旧教的先知出面,更何况先知也是百战百胜的
“何息公什么时候走的?”我问陈秋雁。
此时此刻,陈秋雁似乎是害怕我会崩溃,紧紧的抱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发现我情绪万分平静,她脸上的惊慌更是明显。
“司徒他们找过来的时候,何息公就跑了,说是不能在他们面前露面,要不然会出大事。”
“这老家伙跑得还挺快啊”我笑了笑:“这次我们可是欠他一个人情,但他也欠咱们的,算是扯平了。”
陈秋雁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头凑了过来,像是小猫一样,轻轻蹭了蹭我的脸。
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很突然的颤抖了两下,似乎是在强行控制着情绪,眼圈都红了,但还是不发一声。
“哭什么?”我揉了揉陈秋雁的头发,声音有些低沉:“咱们都大难不死了,应该高兴才对,有什么好哭的?”
在这个过程中,爩鼠一直都坐在边上盯着我们,一动不动,像是在观察什么。
我能感觉到爩鼠眼里那
种人性化的茫然,它很迷茫,起码目前是这样。
没等我再说什么,陈秋雁毫无预兆的大哭了起来,跟悲痛得不能自己的孩子一样,紧紧的抱着我失声痛哭。
所有人都是一样,哪怕再能控制住情绪的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空壳。
承受压力,忍受压力,但这一切终究都有个限度。
陈秋雁的失声痛哭,就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先前被我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只在刹那间就崩溃了,如同冲垮了堤坝的洪水,猛地汹涌肆虐了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我当时根本就哭不出来,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完全感觉不到悲痛的情绪,只有难以言喻的害怕。
真的,我怂了,怂大了。
可以说我先前强压情绪的举动,是为了保持平静,以让我有更冷静的状态去面对那些麻烦事。
但仔细想想,那种举动跟逃避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敢哭出来,也哭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抱着陈秋雁,身子不断的发着抖,从未感觉自己这么害怕过。
在面对那些旧日者时,我的恐惧,是发自心底害怕失去生命的恐惧,但是此时此刻,我感受到的,则是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
老爷子,七宝,常龙象,苗武人。
不得不说,老爷子是我的至亲,七宝跟常龙象是我的兄弟,他们出意外了,我伤心是正常的事,那么苗武人出意外我伤心也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他帮了我们太多,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似乎也融入到了药铺这个小团体里
对老爷子而言,恐怕他也算是自己的家人了,一个老弟兄。
在老爷子出事的时候,也是他在竭尽全力的帮我,虽然平常他会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追根究底他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值得让人尊重的老前辈,这并不是开玩笑。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药铺所有人都是好好的,结果今天司徒一开口就说,人全都走了,这他妈不是跟我开玩笑吗?
这时候,司徒忽然起身,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老沈,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有什么事咱都能慢慢解决,千万别”
“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我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司徒:“我爷爷走了,我那俩兄弟也走了,苗老前辈也走了你的意思是,药铺里的那些人都他妈死光了,我们沈家也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是这样吗?”
司徒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但那种满是同情的眼神已经给了我答案。
看见他这副反应,我也随之沉默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很勉强的让情绪平静了一些。
“还有多久能到成都?”
一听我的问题,司徒看了看手表,忙不迭的说:“最多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就能着陆了。”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往后靠了靠,像是想蜷缩在椅背的角落里,闭上眼沉默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每一秒都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觉到了一丝失重感,睁开眼一看,
飞机已经开始降落
从飞机上下来,再跟司徒叫来的那帮人碰面,这个过程很短,不到三分钟我就坐上了前往药铺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