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他的喜怒哀乐,她在他父母离世后曾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唐清晓会永远陪在路云归身边。
如果唐清晓也如别人一般忘记他,忘记过往的一切,他拼命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唐清晓不知道,昨夜路云归在落雪的冬夜站了整整五个小时。
与唐清晓对视时,路云归呼吸几近停滞。
他看到唐清晓瞥了自己一眼后转身离开窗户。
时间太晚,光线太暗,唐清晓转身的速度又太快。
快到路云归无法分辨唐清晓是认出自己所以离开窗子跑下楼来找他,还是仅仅只是起夜时无意间一瞥,然后便漫不经心移开了视线。
很多人在面对自己最在乎的问题上都会变成胆小鬼,路云归也不例外。
好在上天对他剩了最后一丝怜悯。
唐清晓能看见他,记得他。虽然她碰不到自己,为此总是要哭不哭的模样,路云归却已经很满足了。
路云归的情绪大起大落,饶是他生性沉稳坚定,此刻也有些撑不住。
毕竟,他也是正读高中的年纪,少年人的意气与冲动尚未完全褪去。
从唐清晓口中听到段名扬这个人时,路云归心底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戾气。
——所有人把段名扬当成路云归都没关系,唯独唐清晓不行。
只要一想到唐清晓不记得自己,却乖乖跟在段名扬身后,喊他哥哥的画面,路云归觉得自己要疯。
路云归低头,望着五年不见、已经从不给糖吃就哭鼻子的小女孩长成模样姣好的少女,轻声道:“清晓,你不想等我了么?”
唐清晓敏锐察觉到此时路云归状态不对。
想了想,她转身向客厅跑去。
她走后,路云归左手紧攥着糖纸。指尖泛白,指甲刺破皮肉,路云归却像失去痛觉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定定注视着跑开的唐清晓,眼里有落寞,还有几缕说不清道不明、偏执与情愫相裹缠着的复杂情绪。
唐清晓对身后的一切浑然不觉。
她在客厅转了两圈,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手机。
唐清晓快步跑回卧室,指尖飞点,调出一个网页递到路云归面前:“你看!”
路云归一愣,垂眸扫了眼手机屏幕,指弯微微放松——
是购票软件的乘客航班信息。
“我确实不想等你了。机票已经订好,身份证昨天到的。路云归,我打算去国外找你。”
唐清晓想抚平路云归紧锁的眉,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碰不到他,自嘲一笑:“我没什么用,也帮不到你什么。这几年无论怎么和别人解释我的青梅竹马不叫段名扬而是路云归也没人会信我。”
“你跑得太远了,我没有身份证没办法买机票,父母也不同意我出国找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
“我想过偷渡,但找不到谁能帮我。”
唐清晓眼圈红了:“路云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好等啊等,终于等到身份证下来这一天。我想去国外找你,更怕找不到你。”
闻言,路云归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跑没了,唯独剩下疼。
起初只有一点疼意,宛如一根针,在心尖刺了下,随后蔓延至整个心脏,一颗心千疮百孔,要被扎烂了。
“这么厉害啊,还想偷渡。”路云归把唐清晓搂进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颤抖着嘴唇的狼狈模样。
“我没有办法嘛。”唐清晓将头埋在对方怀里,闷闷道。
路云归:“那也不许。你只要好好留在家里,记得我,等着我就够了。无论多远,无论多难,我总会来找你的。”
两人整理好情绪,又互相依偎着说了几句话,时间已是正午。
唐清晓摸摸肚子:“饿了,出去吃饭?”
路云归沉默几秒,开口:“清晓,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去吃饭。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
路云归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鬼”。
唐清晓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她能看见路云归,便忘记旁人看不见路云归的事实。
被人当成空气的滋味不好受,自己今后要注意些,别再戳路云归伤疤。
路云归似乎看出唐清晓在想什么,弹了下她额头:“没你想的那么凄惨,我都习惯了。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其实可以网购的,但路云归知道唐清晓心情不好,想找点事情帮助她转移注意力。
路云归写了张清单,唐清晓接过一看:“这么多烹饪用品,晚上你准备自己做饭嘛?床单、枕套……这些为什么要买,你嫌弃我?”
昨晚的床单可是她新换的。
路云归无奈:“我准备回家打扫下屋子。这么多年没住人,肯定落了许多灰。别的还好说,但床单枕套之类的就算洗了晚上也没法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