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心里一沉:“郁老师,您醒了?”
“嗯。”
“醒了多久了?”易卿走到他的床边,“怎么都不叫我?”
“刚醒,”郁暮华调整了一下坐姿,“看你讲故事讲得挺认真的,就没打扰你。”
“......哦。”
还好还好,还好没听到!易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这么怕我醒来?”郁暮华眯起眼睛审视着她,“在说我坏话?”
“……怎么会,郁老师说笑了。”她岔开话题,“郁老师,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暮华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许久,他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易卿把陪护床从床底拉出来放平,边收拾床铺边说,“如果夜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记得叫醒我,一次不行的话可以多叫几次。”打雷都吵不醒说的就是她。
“嗯。”
这一晚上她睡得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光床就掉下来两回。要不是床矮,她非得摔成个脑震荡。不是她睡觉不老实,怪就怪这里的陪护床太奇怪,窄就罢了,关键是两侧没有护栏,一个翻身就掉下去了。
这就直接导致她第二天醒得特别迟,李轩堂都过来查房了,她还睡得昏天暗地。
“昨晚感觉怎么样?”李轩堂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易卿一个骨碌就爬起来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李伯伯,早啊。”
这一下可把李轩堂吓得不轻,他定睛看着这个突然从地上冒出来的人,语气变得不可置信:“雪儿?你昨天晚上睡这儿的?”
“嗯。”易卿翻身下床,把被子和陪护床收起来,“昨晚那个药过敏了,护士说您在做手术,就没有打扰您。”
“嗯,我知道。”李轩堂上前一步,用听诊器检查了一下郁暮华的心肺,“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郁暮华回答。
“今天再试试吧。”他对身后的学生说,“滴注速度减缓至原来的三分之一,如果还有不良反应,随时停止,没有的话继续给药。”
“好的,老师。”身后的学生点点头,在本子上做了记录。
“雪儿,你跟我来一下。”
“……哦。”
易卿跟着李轩堂去了他办公室,准备迎接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雪儿,”李轩堂开门见山,“你来陪护这件事跟你爸妈说过吗?”
这也是她为难的点,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爸妈开口说这个事,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反对,只是如果要说的话势必会把郁暮华的家事和盘托出,她总觉得像是泄露人隐私。
“他们现在都在Y市呢,”易卿想了想,继续说,“我不想让他们分心,等他们回来了我再跟他们说吧。”
能拖一时是一时。
“雪儿,你这么做不合适。”李轩堂看着她,神色肃穆,“你们非亲非故,出了事你担不起。”
“我——”
“再说,”李轩堂打断她,“之后的治疗方案和手术都需要家属签字,你没有签字的资格。”
是啊,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她没有办法替他做任何决定……
“雪儿,”李轩堂苦口婆心地说,“这不是个小事儿,你不能凭着一腔热血做决定。”
“李伯伯,”易卿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食指,“他家人都去世了,唯一的好朋友也来不了,现在护工也紧张。如果我也不管他了,那他就真的没人管了。”
“我知道我没办法给他签字,但我在这里陪着他,跟他说说话,总好过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一切。”
“李伯伯,”易卿抬起头,眼睛里有泪光闪烁,“他帮过我很多,我博士的第一个课题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完成的。人们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就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
“雪儿……”李轩堂叹了一口气,半晌,他拍拍易卿的肩膀,“好吧,伯伯答应你。”
易卿擦干眼泪,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谢谢李伯伯!”她起身走向门口,突然回头,“签字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不让您为难!”说完,飞快地跑了。
“这孩子!”李轩堂语气温柔,一脸无奈。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她轻哼着小曲儿,过了拐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身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凭空多出一种破碎感,整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背影看起来更加孤单落寞。
易卿走上前去,跟在他身侧:“郁老师,您怎么出来了?”
“病房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哦。”
“李医生是你伯伯?”郁暮华边走边问。
“嗯。”易卿跟他解释道,“他跟我爸爸是同学,也是同事,以前他们都在协和上班。”
“那李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