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康王府。
当听说户部侍郎唐焕在外求见时,赵构的表情微微一滞。
要知道他只是个不受先皇宠爱的闲散王爷,皇兄赵桓继位之后,自己的确是在金营充当人质有功,却依旧不受重用,平日里跟这些握有实权的重臣来往不多,唐焕突然拜访,着实令赵构颇感意外。
不过想到当日在金营之中,若非有唐钎帮自己出谋划策,在最后关头用了一招虚张声势,从而逃回东京城,也没有他现在的逍遥日子。
“令他在偏厅稍后,本王即刻就到。”
在王妃邢秉懿的服侍之下,赵构将自己的着装整理妥当,又在后院里做了片刻的停留,这才迈着四方步,穿过连接前院的回廊走进偏厅,朝着站起身迎驾的唐焕拱了拱手:“这是什么风将唐侍郎吹来了小王府上,劳唐侍郎久候,小王真是过意不去。”
唐焕躬了躬身子:“王爷客气了,今日下官冒昧前来拜访,还真是有一件要事与王爷相商。”
“哦?”赵构脸上的狐疑之色越发凝重,“小王就是个不问朝堂之事的闲人,既然是机要秘事,唐侍郎应该进宫面圣才对,何故找来康王府?”
唐焕似乎不愿意正面回答赵构的问题,而是扫视了偏厅内所站立的几名府中下人一眼:“事关机密,还请王爷屏退无关人员。”
赵构的双眼微眯,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唐焕身后一言不发的少年郎,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几名杂役,料想对方应该并无恶意,简单思索了片刻,这才抬起手挥了挥,下人领命,立即鱼贯退出了偏厅,并且将门关上。
“唐侍郎有什么话,现在可以明说了。”
唐焕对着身后的唐小七一招手:“这是我那不肖子唐钎身边的护卫,不日前刚刚从幽州回来,就由他向王爷禀明原委。”
唐小七领命,立即从唐焕的身后闪现了出来,面对赵构单膝跪地:“小人唐小七,参见康王殿下。”
“免礼。”赵构抬了抬手,“虽说有唐侍郎作证,也并非本王不相信你的身份,幽州如今是金国的属地,只凭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是如何逃出来的?能否证实你唐钎亲信的身份?”
倒也不是赵构过分小心,眼前这小子来自幽州城,万一是被金人策反之后放回大宋充当细作,借着唐家的幌子从他这里打探情报,事情可就不妙了。
唐焕的确是能够证明唐小七是唐钎身边的人,但幽州城这段时间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唐侍郎根本无从得知,又如何能够确认这小子还是宋人?
赵构的神色冷厉,唐小七却没有半分的惧意,他很是淡然地回道:“王爷被困金军大营之时,我家公子曾出手相助,他给王爷送了一封密信,当先的四个字为:危险,速逃。”
话说到了这里,赵构对于唐小七的身份已经信了几分,不过他还是沉着脸继续问道:“还有呢?”
唐小七也不迟疑,将那封信接下来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等到他没有半点拖拉地说完,赵构这才哈哈一笑:“没错,你果然还是唐钎的人。”
赵构能够确定当初唐钎送给自己的那封密信也只有他自己看过,而唐钎也没有必要将所有内容如此详尽地讲给外人听,让眼前这个小子熟记下来,就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能够自证身份。
“既然本王欠唐钎一个人情,你家公子命你冒死逃回来找本王,本王也不能将你拒之门外,说吧,唐钎有何事相商?但凡是本王能够做到的,自然义不容辞。”
“我家公子的确有一事想要求王爷帮忙。”
唐小七从怀里掏出一封尚未拆封的密信交给赵构,赵构面露狐疑之色,接过密信拆开,上下扫了一眼:“借本王的府兵收缴各处道观内的炼丹材料?这是何意?”
“我家公子说了,这些年来各处道观因为太上皇信奉道教而大肆敛财,如今我大宋正处在危急存亡之际,王爷派兵收缴这些不法之徒的不义之财用以招募禁军救济百姓,自然是正义之举,想来官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至于道观用来招摇撞骗的各种炼丹材料,便交给小人处理,这便是我家公子的诉求,还望王爷相助。”
赵构点了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自己的老爹赵佶的确沉迷于道教,除了自封教主道君皇帝之外,还大建宫观,并设道官二十六阶,发给道士俸禄。处理政务之时若是碰上犹豫不决之事,必然起上一卦求卜问签,简直不知所谓。
皇帝如此痴迷于道教,下面的道观自然也就有了兴风作浪的靠山,只是七八个身穿道袍的无赖占下一个山头建上一个道观,便可以霸占附近的百亩良田,而背地里所干的那些欺男霸女的勾当更是罄竹难书。
“这帮神棍以前有太上皇庇护,可以肆无忌惮大肆敛财,如今也的确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表面上的赵构义愤填膺,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内心深处的窃喜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当今的官家赵桓一直在提防金军去而复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