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之内,侍女蓉儿幽幽叹了口气。
她知道从领旨前来和亲之时开始,赵璎珞的心便死了,对于一个心死之人而言,究竟是谁来做自己的和亲对象又有什么关系。
刚刚扎鲁擅闯营地,赵璎珞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蓉儿自然也不可能选择独活,可蝼蚁尚且贪生,她们终究只是两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女,完颜逊的出手相助还是让蓉儿似乎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外面的这位金军将领是殿下的未来夫婿,或许她们两人真能继续活下去。
可惜的是,自己第一次忤逆公主赵璎珞,趁她不备所问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等到帐外恢复了平静,赵璎珞这才斜了蓉儿一眼,说出的话中并没有带上责备:“以后可千万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事了。”
对于心如止水的赵璎珞而言,昨晚的一场虚惊并未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在帐篷里美美睡上一觉,翌日清晨继续踏上自己的和亲路。
这一日傍晚,完颜逊所率领的幽州军在经过接连数日的长途跋涉之后,安全抵达幽州城。
南门的城楼之上,七公主完颜汐一袭白衫矗立在风雪之中,看到城外的大军之中果然走出了幽州指挥使完颜逊,心中的那份紧张散去了大半。
虽然现在已经割让给了大金,但幽州城中能够打仗的军力几乎没有,完颜汐能用的也只有公主府中的三百亲卫,若是宋人来犯,只凭城中的老弱病残根本就守不住。
走下城楼跨上马,完颜汐迎出城外,双方见了礼,七公主朝着完颜逊微微一笑:“此番南下,指挥使功不可没,如今幽州城防空虚,日后还请多多费心。”
“驻守幽州城本就是我等的职责,公主只管放心住在城内便是。”完颜逊朝着身后的将士们一挥手,属下的将领们领命,各自带着队伍朝驻扎在城外的军营进发。“对了,公主殿下,末将从大宋带回一位帝姬,大帅为了报答唐钎的救命之恩,命末将将这位帝姬送与唐钎为妻,如今这位帝姬就在马车之内,是不是先将其送至唐钎的住处?”
“你说什么?”
乍听此话,马背上的完颜汐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险些令她抓不住缰绳,从马上栽下去。
完颜斜也竟然给唐钎从大宋带回来一个妻子?那本公主又该怎么办?
纵然胸中的怒火被瞬间点燃,让他的身子隐隐有些颤抖,完颜汐却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
正如母妃所说,她与唐钎的身份差异太大,两人即便真有缘分,那也是一段孽缘,日后她必定是要嫁给某位金国权贵的,如果不想唐钎死,自己必须将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深藏心底才行。
纵然心中明白,唐钎即将娶亲的消息还是让完颜汐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虽然完颜汐迅速隐藏起自己心潮澎湃的情绪,她那苍白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依旧没有逃过完颜逊的双眼,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瞥间,完颜逊已经察觉到了七公主的异样。
“既然是忽鲁勃极烈的意思,那便照做吧。”完颜汐一扬手中的马鞭,向着公主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完颜汐离开,完颜逊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声感叹了一句:“想不到本王只是离开幽州两个月,唐钎那小子便让七公主对他情根深种,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他所料不错,唐钎必然是趁着自己不在的间隙里对完颜汐用尽了各种手段,为的便是能找到另一个庇护所,如此一来,自己即便想要拿捏对方,也需要有所顾忌,若是与七公主翻了脸,他这个幽州指挥使只能是灰溜溜地被调往别处。
唐钎果然是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只要稍微放松警惕,便很有可能叫他从眼皮子底下逃了。
“如果完颜汐得知赵璎珞来和亲完全是本王的意思,会不会将我当场活剐了?”完颜逊轻笑了一声,转头招呼跟在身后的王坚一行,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唐钎现在所住的宅院走了过去。
得知唐钎此刻尚未回来,而是在军需处里打造东西,完颜逊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要知道幽州军需处可不是能够随意进出的地方,即便是七公主的人,也没有资格在军需处留宿。
让宅子里的仆从将赵璎珞一行人接进去,完颜逊立即调转马头飞奔至城中的军需处,在这里果然见到了正趴在一间工房里的桌案上奋笔疾书的唐钎。
“唐兄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违抗本指挥使的军令。难道你不清楚,军需处除了夜间的值守之外不可以出现一个外人?”
完颜逊的突然出现并未让唐钎站起身恭敬施礼,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卷黄绢:“这是大金皇帝的手谕,你要不要拿去看看?”
一抹愕然浮现在完颜逊的脸上,他带着几分狐疑伸手拿起那卷圣旨,赫然发现上面果然印着大金皇帝完颜吴乞买的大印。
“责令幽州公主府幕僚唐钎督造木工车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