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离开之后她还能不能吃上这样一顿饭了。
一口一口地塞着,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焦灼与紧迫。
小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在她眼里,林不盏并不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所有的色厉内荏,所包裹的都是寻常人的胆怯和懦弱,同样,还有需要保护的茫然和无助。
“姑娘,行李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出过大门不要在城中逗留,一路往东从侧城门出去,那里有人接应,会将你送的远远的,自此,你想去哪便去哪吧。”
小小为她换了双普通布面的鞋,出去之后便不能如此引人注意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超过了她的年纪,好似林不盏才是那个需要人挂念的孩子。
“见到生人莫要与他们交谈,也不要与他们对上目光,姑娘生得美,怕是会让人起歹心,姑娘便委屈一些,抹上泥,装作寻常农妇便可。”
听着小小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她,小小帮她拿好了包袱,那也是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脏兮兮的包裹,里面装着赵玉婪给她的那个小木盒。
“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又滞涩。
“姑娘,走吧。”
小小看了眼天色,夜晚宵禁,再晚就走不了了。
还是那个隐蔽的狗洞,她跪在地上爬了出去。
小小在后面看着她,昏暗的阴影下,她看不清小小的脸,但能感觉到萦绕在四周的难过。
她用力地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扭过头,爬出狗洞,走出阴暗的小巷,一路向着东面的侧门疾走。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她是个自私鬼。
她什么也给不了赵玉婪,什么也给不了这个保护她的壳。
迎着冰冷的寒风,她离身后的王府越来越远,这一刻,她终于成为了没有壳的蜗牛。
“姑娘,天寒地冻的怎得独自一人在街上哭,可是家里有何变故。”
听着挑着豆腐的老人沧桑的声音,她泪眼婆娑地答,“我没有家了。”
老人叹了一声,他年纪很大,头发花白,走起路来一跛一跛。
“人世便如此多舛,姑娘,若是不嫌弃便与老头子我一起出城吧。”
“是,多谢……”
她低头掩面,站在老人的身边,如一对寻常苦难的爷孙。
待她的身影迎着逐渐清晰的月色走出城门之后,不同的地方,有人与她看着同一轮残缺的月亮。
书生低垂着头,轻声说:“她走了。”
前方两道身影侧身站立,一人看月,一人看向看月的人。
“如此,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冰冷的空气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略哑的低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