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氛变得凝滞的那一刻,她立马脱口而出道,“我已经与王爷有了肌肤之亲,恐怕与那位小王爷有缘无份了!”
她音量不小,话说出来之后,四周一片寂静,同样的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南下之时,孤男寡女,一时情难自禁……”
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赵玉婪眉心一跳,直想上去捂住她的嘴。
他从未见有女子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东幽太后定定地看着她,眼眸流转,好半晌幽幽地露出一个笑,轻笑着说:“所言可真,吾儿怎从未与哀家说过。”
林不盏摸不准赵玉婪心里是什么态度,借着喝茶的动作一边向他挤眉弄眼。
赵玉婪瞥她一眼,淡然地收回目光。
“儿臣心中有愧,此次进宫就想与母后言明此事。”
东幽太后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脸上笑容不减。
“当初巫医说吾儿注定孤苦,有女子为伴,却不可与女子相守,吾儿,这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遭了!
对方这话一出,林不盏心里就汗毛直竖。
差点忘了,赵玉婪身带剧毒,是不能与人亲近的。
“是民女沐浴之时王爷看了民女的身子,民女便对王爷情根深种,但自知出身粗鄙,已不可能再寻得良人,便非君不嫁。”
她羞涩一笑,又强忍着内心的忐忑把话圆回去。
太后不冷不热,凤眼一抬,笑道,“如此,岂不是你居心不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最后一声拍在桌子上,林不盏就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她咬着牙根满脸忐忑,冷汗唰唰的往下落,想着待会儿以什么样的姿势滑跪才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早就说了,她不擅长宅斗,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弯!
和恶势力硬刚的勇气只维持了一秒,她在心里打着待会儿求饶的草稿,却听赵玉婪哑着嗓子说:“儿臣对她亦心有所属。”
她猛地抬起头。
赵玉婪垂眸看着地面,闭了闭眼睛,脸上带着压抑至极的痛苦。
“儿臣出宫已久,身边无一人亲近,然,时常苦闷,却不想误人余生,她孤苦一人,只能依盼儿臣,儿臣亦一时动心,便顺水推舟,即便不能亲近,也彼此为伴,不枉此生。”
他一字一顿说的异常清晰,句句真心,郑重又情深。
若不是林不盏知道自己和赵玉婪没到那份上,恐怕她都要相信赵玉婪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她揉了揉心口,阻止了那扑通乱撞的小鹿。
“吾儿当真如此?”
“儿臣求母后成全。”他撩开衣袍,双膝跪地。
东幽太后目光深沉地看着他,手指轻打着桌面。
林不盏一颗心也提起,屏气凝神。
如果东幽太后现在没有想弄死赵玉婪的心,那么她就还要继续装她的慈母。
可现在怕的就是她对赵玉婪不存一份真心,连想利用的心思都抵不过她对对方的厌弃。
毕竟一直乖顺听话的人突然忤逆了她,这是一个掌控欲极强又自私自利的人所不能忍受的。
“拜见太后娘娘。”
忽然,风光齐月,挺拔俊朗的太子大步走来,恭谨有礼的来拜见了东幽太后。
东幽太后那张看不出神色的脸立马就柔和下来,眼里几乎带着不加掩饰的慈爱。
林不盏心里一个咯噔响起,对方眼里的喜爱是这么明显,哪怕藏也藏不住,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
那么,赵玉婪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垂头跪在地上的赵玉婪,一种心脏被揪紧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很多事能看清,却不一定能接受。
是了,赵玉婪又不完全是一个傻蛋。
他却依旧赴死,不过是心如死灰罢了。
她脸色苍白,几乎无法直视孤身跪在地上的赵玉婪。
自赵济常来了之后,东幽太后的眼里便没了他。
赵济常带着疏离有礼的笑容,看向跪在地上的赵玉婪,温声道,“方才听到了皇叔的喜事,侄儿要恭贺一声才是,却不知皇叔为何要跪地不起。”
“自是向母后请罪。”
赵济常嘴里的太后二字对于东幽太后来说极其刺耳,想听的母后却没有从该说的人嘴里说出。
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但就是林不盏想的那样,她没办法立刻让赵玉婪死,又被消减了一番势力,自然还是要做好样子。
“何罪之有,吾儿起来吧。”
她脸上的表情不变,嘴角依旧在笑,眼里的笑却淡了许多。
赵玉婪直起身,只是他双腿被毒凝滞,往常走路便不太顺畅,起来的时候便僵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