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盏小声嘀咕了一句:“奇怪的风俗。”
心里的失望更重了。
她转过头,不想说话。
安静的空气中慢慢流淌着平静的气息,她已经习惯和赵玉婪睡在一起,无形之中在黑夜里产生的不安都逐渐变为温和的安全感。
她很快放松下来,侧着身放缓了呼吸,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赵玉婪看向她时那双深邃的眼睛。
昏昏沉沉中似乎做了个梦,她觉得有些冷,往被子里缩了缩,莫名的觉得在黑暗中有些怕。
迷糊中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便眯着眼往旁边摸索,身边凉丝丝的,皮肤却很光滑,她觉得安心,抓住了那条手臂,那只冰冷的手反过来握住了她。
心里慵懒绵软下来,她依赖地靠过去,睡意浅浅的消散,她蹭了蹭,舒服地睁开眼睛,却在黑暗中对上一把磨的锃亮的斧头。
巨大的惊恐之下让她失了声,而赵玉婪已经抬腿将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踹了出去,翻身将她搂进怀里,又用臂弯挡住了她的眼睛。
她在害怕,抖的非常厉害。
赵玉婪双眼如刀地注视着这个只着一身短打的男人,结实的肌肉用力鼓起,刚刚那一脚他没有收力,男人被踹的倒在桌上,又立马举起了斧头向他冲了过来。
他撕下床帐用力抽过去,男人被打中了脸,视觉缺失之下,斧头劈砍到床沿,林不盏被吓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却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赵玉婪顺势用床帐绞住对方的手,五指像铁钳一样掐住了对方的脉搏。
仅凭一把斧子就来刺杀他,简直自不量力。
“你们是什么人!”
书生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恐怕他那里也遇到了麻烦。
男人并不是一副凶狠的长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实板正,面对他的质问,只愤怒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他眉头一皱,伸手捏开对方的下巴,舌头断了,难怪。
“我问,你只需要点头,摇头。”
他威胁的用指甲掐进对方的脉搏,命脉被扼住的感觉让男人痛苦的白了脸。
“你们认识我,待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我。”
男人并不动作。
他眼一眯,“你女人在隔壁那间房,不要以为会得手,他是一个大夫,身上的毒只多不少,你说,她自以为顺利的进去了,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是你的女人占了上风,还是他占了上风。”
男人果然着急起来,张大嘴啊啊啊个不停。
他不耐地说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确实是为了他来的。
“报仇,还是买凶。”
男人瞳孔一震,情绪变得激动上来,张牙舞爪的似乎在怒骂他。
看他这幅样子,赵玉婪就明白了,这是为了报仇,不过是报谁的仇就不重要了,他这么多年,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杀了太多,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人也太多,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
男人对他怒目而视,因为他的冷漠而更加气愤。
忽的一阵硝烟味传来,外面映出了火光,门被用力推开,狼狈的老板娘被书生推了进来。
“着火了。”书生的脸上一片淡然。
看到倒在地上的老板娘,男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两眼猩红。
而老板娘则浑身无力的侧趴在地上,抬眼看向赵玉婪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复之前的娇媚,反而充满怨恨。
“赵玉婪,你该死!”
她咬紧牙根,嘴里沁出了血。
“你可曾记得你去赈灾的时候,路过的大河村!”
赵玉婪不会特意去记住自己杀过的人。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魔鬼!你屠了大河村满村的人!”
老板娘声声泣血,在浓妆艳抹的脸下,她很年轻,不比林不盏大。
赵玉婪对大河村有些印象,所以回忆起来不需要费什么力。
那时候水患严重,必须要将河水引渡,那么中间势必要经过大河村,只是当时下放的赔款经过层层贪污已经不剩多少了。
大河村的村民们不愿意离开,他们看重宗祠,顽固又倔强的留在那里,只是事态紧急,不能让水患再积累下去,于是赵玉婪下令屠了满村。
大水与血水混在一起卷过高大的树,推平坟上的土。
那场水患死了近三十万人,堪堪保住了一座城。
“你是大河村的人。”赵玉婪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老板娘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淡,她觉得悲哀,又觉得愤怒,更觉得荒唐。
那是上百条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