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的那个淡紫色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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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纪安照常前往畸变物管控所工作。近日所内的重点项目是集中处理前段时间从畸变物身上砍下的感染灶,由研究队绞碎分解,提炼出致畸原,再行封存。因提炼过程容易造成信息素泄漏而引发感染,纪安所在的清缴队则负责护卫工作,以防发生不测。
纪安分配的是早班。到下午,又跟赵莉调了班次,替她上完夜班,为的是明天休假。等完成工作,天空已经缀满了繁星。
整理好工作记录,纪安准备离开时,周列就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一笑一笑地:“纪安!终于让我等到你了,上回来找你你都不在……”
“看管中心有什么事吗?”
“没有!”周列不满地咕哝,“我又不是因为工作来找你的。”
“那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私事了!”周列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压得直直的电影票,咧着嘴笑,“最新上映的,听说很好看,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我知道你跟赵莉换班了,明天你休息!”
“很不巧,”纪安拿上车钥匙,“明天我有事。”
“什么事?”周列不死心,继续问。
纪安出了办公室,站在走廊上,望了望黑沉沉的天,才幽幽回:“……祭拜一个朋友。”
“啊……”周列有些愧疚,“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纪安摆摆手离开。
周列目送她远去,失望地叹了口气,将“祭拜”二字记在明天的日期上。
一翻往年的记录,才发觉,纪安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请假。看来果然是去祭拜了,不禁嗫喏:
“是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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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纪安开车回家。街道两边,立着高高的路灯,暖黄色的光在地面打出一个个温暖的圆形“牢笼”。“牢笼”一个接着一个,纪安的车,就在这些“牢笼”中穿梭而过。
一路行驶,望见周边的别墅,一幢幢,都亮着暖黄色的光,相聚的人影打在窗帘上,摇摇晃晃,笑笑闹闹。这样的时刻,是她无法拥有的。
不再看,纪安专心打着方向盘,往边郊驶去。慢慢地,路边的别墅变得稀疏、零落,最后变成一片片高大的树林。她的住宅偏僻,远离人群,一如她本人。
往前走,纪安的车渐渐慢了下来。她经过了海边——正是前阵子出现畸变物的海域。这片海极大,像沉睡的巨兽,微眯着眼,危险地盯着岸边缓缓驶过的车子。无论纪安开走多远,都在它的视线之内。
纪安就在它的“注视”下,抵达自己的家。将到家门口时,却忽然刹住了车,神情有些怔愣。
她的房子里,也亮着暖黄色的光。在一楼的起居室,透过玻璃窗,能看到祁洄扶着安装在墙壁上的横杆,缓慢、生疏地来回走着。他在练习走路。
无声地凝望了半晌,纪安突然抬手,按下了喇叭。
车子鸣了一声。
声音引来房内人的注意。祁洄循着声音望来,就与车内的纪安对上了视线。
“……感觉还不错。”
纪安笑着,喃喃自语,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随后开了院门,驱车而进。照旧是小安立在玄关处,说着她设定好的对白:“姐姐,欢迎回家,我一直在等你。”
只不过这回,在小安背后,多了一个人等候着,也沉默地将视线投来。
祁洄扶着横杆,探究着她的神情,方才那一眼的落寞已经消失了。她又带起了笑容,温和地望着他,仿佛刚刚在车内一闪而过的悲伤仅仅是错觉。
“姐姐,今年也要准备鲜花吗?”小安询问。
“是,和以往相同。”纪安吩咐完,就走向祁洄,扶住他的手臂,“练得怎么样?走两步我看看。”
收回探究的视线,祁洄听从她的要求,抬起脚僵硬地挪了两步,也就两步。
他还不大会使用膝盖等关节,要么软绵绵没有使劲,要么就是绷得直直的。大概是因为不使劲就会摔倒,他现在都下意识绷紧了,所以走路瞧着有些僵。
“嗯……”纪安研究着他的姿势,跟着,蹲下身,掌住他的膝盖,轻捏了下,“这里,稍微放松些。”
祁洄低头,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纪安的脖颈处。她穿着高领,似乎一直都穿着高领。全身包裹得严实,长袖长裤,洁白手套,蓬松长发,大框眼镜,一眼望过去,只有下半张脸是裸露在外的。
他看不到那个香袋的踪迹。
要如何拿到?
思索着,忽的膝盖被按住屈了一下,祁洄身体一倾,往前栽倒,却跌进一个安全的怀抱。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抱歉,我没控制好力道。”
“姐姐,准备好了。”小安适时插入对话。它捧来一束薰衣草,修剪整齐,包装精美,“要出发了吗?”
扶稳祁洄,纪安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