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白了一些事后,田月娥一时间有点心慌,怎么会?
在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家闺女是捡来的,这么久了,没有人敢说的。
十年了,养了这么久了,为了不让闺女知道她是捡来的,她甚至拿起镰刀警告过村里人。
她警告过那些“胡说八道”的人:谁都不许胡说八道,要是有人敢胡说八道,让闺女知道了这件事,她就和谁拼命。
田月娥本来就是一个极品,挥了几次镰刀之后,村里人再也没人敢提这事儿。
就连夏红旗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捡来的。
虽然那时候,夏红旗已经八九岁了,但她脑袋受了伤,失去了记忆,什么也不记得。
那天,田月娥骗她说,是你爹带你上山,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所以脑袋上全是血,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时八九岁的小姑娘也就信了,亲热地喊她娘。
想起当时的画面,女人鼻子发酸。
陆川见夏家人不承认,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再次想抱起炕上的女孩子,可这一次,夏家哥俩速度更快一步,拦住了他,挡在了夏红旗面前。
“有我们哥俩在,今天谁也别想带走她!”夏红军语气淡淡的,看着陆川,“就凭你寥寥几句话,你觉得就这样想把我妹妹带走,可能吗?”
“是,”田月娥立刻说,“谁也不能带着我闺女,这就是我闺女,是我亲生的!”
荷香听了,赶紧闭嘴,用手紧紧地压住嘴巴,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
老夏头默默地抽了几口烟袋锅子。
窗外。
夜色沉沉,有夏虫的呢喃合着远处的蛙鸣,在夜色里彼此起伏。
起风了,似是有一次暴雨即将来临,为烦闷的夏夜,带来了丝丝凉爽。
陆川视线落在女孩子恬静小脸上,她像是睡了,又像是在听着他的话。
她睡着的时候,还和小时候一样乖。
两个哥哥守在她旁边,像两个守护神,又像两座山。
就像多年前,他守护她一样,看着让人心安。
陆川笑了,“晓晓,你醒醒,你醒醒和他们说。”
“告诉他们,你是谁呀?”
“告诉他们,你不叫夏红旗,你叫晓晚,春晓,沈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背诵的诗歌,你起来,背诵给他们听。”
男人说着话,眼睛又湿了。
一滴泪水落下来,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流到唇角,咸咸的……
田月娥哭了。
老夏头眼晴也红了。
夏家哥俩和荷香,脑海里同时浮出一幅画面。
在一片青青草地上,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快乐地在田地间追逐着蝴蝶。
“哈哈哈,哈哈哈,蝶儿蝶儿,别跑别跑……”
“好美呀。”
“好多的花,好多的蝴蝶呀……”
“建军哥哥,红军哥哥,你们快来看,好美呀,我好喜欢。”
“荷香姐,那边还有好多鸟儿。”
“哈哈哈哈。”
小女孩快乐地飞奔着,一边追逐蝴蝶一边背起了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儿时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
像电影一般,如此清晰。
夏家哥俩一起扭头,看向躺在炕上的妹妹。
哥俩眼神里带着宠溺。
他们真的特别喜欢这个妹妹啊,还记得爹爹刚捡她回来的时候,那时候,他们小哥俩高兴坏了。
特别是建军,一直在那喊,“我有妹妹喽,我有漂亮妹妹喽。”
“我妹妹好漂亮,还会背诗,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那时候他们就觉得,妹妹好厉害,还会背诗呢。
看着炕上的妹妹良久,又扭头看了看陆川,哥俩不吱声了。
他们一起把视线投向窗外,盯着茫茫夜色出神。
荷香悄悄地走到田月娥身边,“舅妈,舅妈。”
她声音小小的,“我觉得他不像骗人的,他背的那首诗,红旗小时候经常背诵的,你也听过呀。”
“你闭嘴!”田月娥擦着眼角,刚想说什么。
陆川又扭过头来,“婶子,叔,我并不是想和你们抢她。”
“我就是想带走她……”
“带不走!”田月娥突然咬牙,厉声说,“我闺女是个姑娘,你说带走就带走,不行!”
“她不是你闺女!”陆川也火了,“口口声声说她是你闺女,那你说说,她今年多大了?”
“我闺女多大了,我咋能不知道,她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