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对安珀说,“十年前我们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对”,出门前她停住脚步,纠正了一下措辞,“不是‘我们’,是‘他’。”
两人就这么走到各自的门前,安珀旋开锁孔时转过头来:“刚刚我说的话可能有点越界,抱歉。”
“没事”,周思年笑了一下,看着她淡褐色的眼瞳,说,“毕竟你今晚喝了酒不是吗?晚安。”
关上门,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些许疲态。
周思年背靠着门滑下,最终蹲在地上,整个脑袋都枕进了臂弯里。
那短短两个字的名字,曾从她口中以不同的语气念过一次又一次,时间让它变得沉重又遥远。
谁知这山石般的重量却又在这么一两天通通砸在她身上,让她喘不上气。
门外似乎传来极轻的房门关上的声音,又像是幻听,因为这个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很难听到过道传来的声音。
不知在门边蹲了多久,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周思年终于想起来洗漱完了去床上睡。
人的身心累到极点的时候,反倒能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睁开双眼的时候比昨晚轻松了不少。
林戎提前说过今天不用太早到院里,她睡前凭着最后一丝意识,将闹钟的点往后调了些。
只可惜生物钟总是在不该起作用的时候发挥作用,铃声还没响,她倒是先醒了。
左右也没法睡回笼觉了,周思年打算干脆换身衣服,去打探一下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早餐店。
她是个对早餐要求比较高的人,什么都能不吃,早饭不能不吃。再加上还得在这儿待将近半年,亏什么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说干就干,一想到吃的,昨夜的烦闷情绪就消散了个干净。周思年一个鲤鱼打挺就想从床上坐起来,奈何年纪见长,挺没打起来还险些把腰闪了。
“嘶——”她艰难地揉了揉腰,将窗帘拉到最大,打开了窗户透风。
清晨的太阳出得晚,现在又几近冬天,只能看到云层四周露出的光线。
本以为得下楼后太阳才会出来,没想到她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却看到太阳从云层里出来了,阳光毫无遮挡地铺洒在卧室里,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温暖又舒适。
周思年喝了口温水,拿出手机将这轮太阳拍了下来。
她束着高马尾,看起来几簇蓬松的发丝垂在鬓边,看起来漂亮又充满活力。
开门时,头发还顺着动作晃了几下。
可发尾还没停下,她抬脚的动作却先停住了。
她同走廊上的人对上目光,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意外。
这样的场景她曾看了两年。
有那么一瞬间,周思年都要怀疑这扇门是不是什么时空穿梭的入口,开门就能回到过去的年岁。
项琢本来上半身靠着墙,在看到门口的人时,又下意识站直了身形。
像肌肉记忆。
周思年单手把着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是要……”项琢开口,像是要解释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
但周思年等了两秒,也没看他接上后文。
“这是你们院里的公寓楼,你自己想站哪里我管不着,没必要跟我解释。”周思年说。
项琢垂着薄薄的眼皮,说:“但这里现在是你在住。”
后半句是:因为这个房间目前的所属权在你,所以有解释的必要。
两个人都知道这句话,但却又心照不宣地都不点明。
“哦,所以呢?”周思年说,“那你站在门口准备是暗杀我吗?”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以至于让人很难分清这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挖苦。
更大的可能是后者。
项琢抬了抬眼,目光越过周思年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后正对着门的窗框。
那轮橙红的太阳被框在窗户一角的方格里,又大又圆,几乎将这个方格塞得满满当当,敞开的窗户和未关的门形成了一股对流风,周思年鬓边的发丝被吹得一直在轻微晃动。
如果这扇门是时空穿梭的入口,那眼前的人和那轮日出,就是他穿过十年光阴后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耳边是簌簌的穿堂风,一个低低冷冷的嗓音混杂其间。
周思年听到项琢说:“今天的太阳很好看,就像你元旦那天发给我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