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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山顶撒了谎的人,不只有周思年一个。
“那借你吉言”,项琢说,“希望老天爷给个面子。”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思年忽然说。
“万一什么?”
她从面前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内层银亮亮的,像易化食品常用的保温袋。
她将袋子打来,项琢看到她甚至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包还没化完的冰袋。
一块蛋糕被周思年拿了出来,巴掌大小,但十分精致。
周思年将蛋糕放稳,又拆开巧克力棒戳了一根进去,然后连蛋糕带巧克力棒往前一递:“小周倒是可以让你先许个愿。”
眼前的一切都像一场绮丽的梦境,项琢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指甲稍微长点,甚至能将掌心怼出血来。
接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举一动都像被人推着走。
无形的推手推着他吹了“蜡烛”,闭上眼许了愿,还吃了口蛋糕。
蛋糕不腻口,所有味道都调得刚好合适。
周思年心满意足的走完了流程,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此行是来看流星雨的。
在这个间隙里,夫妻俩回来跟项琢说了句生日快乐,还给他唱了生日歌,没过多久,又跑到别人的帐篷跟前去了。
周思年回头一看,得,在那儿听一个年纪相仿的叔叔弹吉他呢。
将一地狼藉收拾完后,她又盘腿坐了下来,蛋糕一拿出来,背包瞬间瘪了一半。
她干脆拿过自己爸妈完全没用的靠枕,垫在双臂下方。
项琢还是坐在旁边,脑子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在今天,时隔将近十年,他头一次在别人的家庭里感受到了亲情。
头一次遇到有人会定时给他过生日,让他去蹭饭。
这些故事里的他好像又不是他,他像在一个隐形的阁楼里,窥见了别人的幸福。
但这些又真真切切是他在经历。
这个季节的夜晚蚊子很多,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的味道,很浓,但不难闻。
周思年好像很容易犯困,就这么一会儿,又枕着双臂趴下了。
她的体质可能有点招蚊子,时不时就会有一两只飞到她的手臂上,但都被挥开了。
“周思年。”项琢嗓音很轻,裹挟夜风听起来温温冷冷的。
“嗯……”周思年拖着长音应了一声。
项琢说:“回帐篷里睡。”
周思年没动静。
“周思年”,他又不厌其烦地叫了一声,“外面蚊子太多了,进去睡。”
周思年还是没动静。
“……”项琢有点无奈,这样刁钻的姿势都能睡这么熟,属实厉害。
他放弃了。
周思年后脑勺背对着他,额头枕着手臂,双手指节修长纤细,松松地交错垂在背包两侧。
“嗡嗡嗡——”
蚊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停在了周思年的食指尖上。
项琢像之前一样,抬手挥了挥,蚊子还没来得及开工就被撵走。
他的手却无意之间碰到了周思年的手背。
他左手顿了一下,停在半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一阵比之前小了很多的低呼声响起。
周思年依旧在睡觉。
但项琢这次恰好抬头了。
两颗流星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在大家的瞳孔和脑海留下长长的星尾。
项琢悬在空中的手指蜷了蜷,他目光微垂,过了很久,他伸出手,很轻、很轻地……
握了一下周思年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