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你心中我所得的一切都是靠你施舍。”姜凝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若不是今日我亲自来了凛山书院,还真不知道你心中所想,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你总是与我过不去。”
姜琬心中一凛,莫名觉得她这次的语气和往日有所不同,转过身看去,姜凝雨一身粉绸衣衫,一脸怅然笑意地站在那里。
“就算先前你我之间有误会,如今有了陛下的旨意,也该解开了。”姜凝雨柔柔一笑,“我也拜入凛山书院,以后咱们又是同窗又曾有姐妹的缘分,可不能再针锋相对了。”
姜琬觉着全身都不自在,偏偏人人都看着,绝不可落下不敬家姐的口实,便淡淡笑道:“知道了。”
“还有,爹娘的祭日快到了,为显孝心,妹妹不如手抄经书,到时候由我烧在爹娘的排位前。”
姜琬盯她一会儿,“好。”
姜凝雨补了句,“最好抄个十本八本,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姜琬算着,这十本八本这些天赶出来,怕是要把手腕子都给抄断了。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不远处,纪容川沉着脸,忽然有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纪容川神色稍稍松快了些,开口道:“徐子归。”
徐子归兴致勃勃,“好久没见你来书院,纪大将军,现在咱们可是地位悬殊了,见你一面难得很。”
纪容川笑起来,“这是怪我不找你一道喝酒?今晚就去。”
徐子归应声,又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言:“原来那边是姐妹相聚,容川,你家和姜家的婚约怎么说啊?这对儿姐妹花,你该娶哪个?”
按照姜琬的说法,她同定北侯府小公子之间早已清清白白,可当时正逢劫难,后来又冒出身份之争,婚约这事儿便给耽搁下了。
听了这话,纪容川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好一会儿方道:“再说吧。”
太阳懒洋洋地挂在西边散着最后一点余热,霞光铺就的凛山书院里人声渐渐零落,纪容川本是听说姜凝雨的行踪,生怕她找姜琬的麻烦才赶过来,眼见着无甚纷争,便也和徐子归一同离去。
书院外面还有零零散散几辆马车等待着主人,纪容川早已习惯,不多看一眼,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在他身后,姜凝雨缓缓走来,上了其中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
“李公公。”她的声音清灵。
那位京城来的太监李室正闭目养神,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闻声道:“如何啊?”
姜凝雨似乎不大高兴,“照公公所说去办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但公公恐怕不知姜琬此人,她是没脸没皮的,对于我所说的她毫不生气,只一味顺应。”
李室“哦”了下,“行吧,那咱就回吧。”
姜凝雨立时道:“我不懂,请公公解惑。”
李室淡然说:“有什么不懂的,我不是讲了,你一味紧逼太过强势,只会遭人反感,如今人人见得你有意同她修好,将来再闹出什么,就是她的过错了。”
“可公公还是让我绵里藏针。”
“若她现在就沉不住气同你翻脸,你占了好名声,不是更好?”李室皮笑肉不笑,“你好似不大信我呐。”
姜凝雨沉吟片刻,“我知公公算无遗策,但姜琬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变数,她身边的人亦是如此,还请公公多多上心。”
“一个区区的小丫头片子。”李室漫不经心,“她又怎配让我和诸位贵人们上心,不过是顺带着罢了。”
“但是……”
“你只需按我说的做。这般畏首畏尾,与你爹可大不一样。”李室顿了顿,“你这性情,不如姜琬。”
姜凝雨的脸色立时沉了下去,可默然半晌,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李室看了她一眼,“郡主只需让人觉得这姜琬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会有用的。其余我也不多说,且等着吧。”
*
姜琬是最后从凛山书院出来的,彼时只剩她长期租赁的那辆马车,朝那方向走了两步,姜琬看向藏岳,“去打听打听,为什么姜凝雨忽然设棚施粥,按道理青州没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
藏岳办事牢靠,虽然话少一些,却自有一套打听消息的法子,等晚间姜琬用饭时,藏岳已经把事情大体弄清楚了。
“今年夏日雨水多,南边好多堤坝决了口,灾民的地被淹了,吃不上饭只能背井离乡讨个活路。”
姜琬边思索边说:“堤坝决口的事人人都知道,但当时的说法是朝廷拨了粮款,控制得住。”
藏锋在一旁道:“这还用说,自然是那些人欺上瞒下,青州都这样了,想来南边百姓的日子比咱们想的更加糟糕。”
姜琬赞同这话,又说:“只是一般不到绝境,谁也不愿离开故土,难道情形已经糟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藏岳,你明天再跑一趟查查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