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阅了种花的书籍,询问了花农,备了沃土,却总是种不了花。”
素颜不语,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戈子境顿了一下,似乎下了某种决心,才继续道:“但是你来了,所以我想再试试。”
“种些春兰,可以从初春开到暮春。院中放个大缸,种荷花再好不过,还可以养几尾鲤鱼。搭个葡萄架,热天还可以乘凉。秋日萧瑟,但菊花开得好,枝头抱香。若是你喜欢十里飘香的,我们就种桂花。冬日,院里种梅花,屋内放水仙。这样,一年四季是花开满院,美不胜收。”戈子境在认真地想象着将来的场景,描绘给素颜听。
只是,他看着素颜不起波澜的面庞,突然心沉了下去。
他描绘的只是一场幻梦罢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将来。
哪有什么诚心的读者,这个姑娘只是找了个借口,图谋他的某样东西。
自那夜出城寻素颜,他就明白了。她不属于人族,她熬粥、研墨、劝学、浣衣,只是图谋某个好处。
他身上又有什么好图谋的?
唯有此命。
素颜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道:“都不能吃。”
“啊?”戈子境一时没反应过来。
“都不能吃。”素颜重复道,“再种点姜、葱、蘑菇,可以吃。”
她看着戈子境,目光清亮。
戈子境原以为他是个没有将来的人,他的痴想不会得到素颜的回应。毕竟,她向来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
可她应了,她同他一起描绘着那个将来。
他心中一动,头脑一热,再清醒过来时,已将素颜搂入怀中。
他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发抖,于是他颤抖着声音道:“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好。”
素颜落在一片皂角清香中。她微微抬头,下颌搭在戈子境肩头,双手还垂在身旁。
这是做什么?她还不太明白,但她知道戈子境很高兴。
可是,她明明要取他魂魄,他应该害怕她、厌恶她、远离她。
为什么?
素颜这样想,也这样问出了口。
“因为,你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姑娘啊。”戈子境答,“傻乎乎地相信那样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明日’。”
戈子境本不应该知道素颜在问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了,并且答了。
那个有关“明日”的突兀回忆在他脑海中浮现,虽不真切,但他见到了那个傻姑娘,她一直在等那个遥遥无期的“明日”。
那个说“明日”的人,再也没有回到她身边。
他心疼那个执着等待的姑娘。
素颜听到“脑子不怎么灵光”的评价,没有说话,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眼前这个傻子。
傻到明明知道她非人族,她要夺去他的性命,却还如此这般将她抱在怀里。
戈子境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只叫了一声:“素颜姑娘……”
和从前的叫法一样,却又多了股百转千回的韵味。
轻音入耳,素颜的心弦突然被拨动了一下。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就要抚上他的背回抱他。如果,她可以不……
“呃!”素颜的手还未完全抬起,就无力垂下。
又是那股在五脏六腑胡乱冲撞的气息。
是惩罚。惩罚她刚冒出苗头的背叛。
戈子境立马察觉了素颜的不对劲,知晓又是那晚的情形,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一手捞起她,一手抓了她的手,往自己脖颈上伸:“素颜!素颜!是不是要了我的命就会好?我要怎么做?”
素颜猛地抬头看他,五指收紧,指甲掐进他的脖颈里,眼中只剩杀意。
“许你完成乡试。乡试之后,你魂予我。”她咬牙切齿,与身体里乱窜的刻骨咒作斗争。
“好。”
又是一声“好”。但神奇的是,刻骨咒随“好”字落地而渐渐平息。
素颜也渐渐平静下来,靠在戈子境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手无力地放在膝上。
十三日后,素颜随戈子境坐上了前往省城的马车。
到了省城的客栈,离考试便只有两日了。戈子境要了两间客房,放好东西后,便打算去考场看看,沿途再买些考试用品。
考试有三日,但考生要提前一日入场,也就是说,戈子境明日就要进入考棚。
一路奔波,他觉得素颜应该很累,便不打算叫她一起出门采买,留她在客栈好好歇息。
素颜听到隔壁客房开门的声音,并没有跟上去。
她只咬牙控制自己不要叫出声来。
别让他听见。
身边的黑锅里,黑烟黄烟交织,似乎在做斗争,而她的意志则在和刻骨咒搏杀。
再忍忍。
再过几日,她就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