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一座狭小毫不起眼的巷子内,一阵朗朗读书声透过巷子遥遥传了过来。
巷子简陋,堆满杂物。
鸡笼、兔笼堆在一起,一股难闻的味道顺着灼热的风吹过,叫一旁的小道士使劲捂住鼻子:“到了!巷子里就是老儒生的家。”
崔渔没有理会小道士的话,对于难闻的恶臭味道,反复没有嗅到,而是静静的站在巷子外,安静的听着耳畔传来的读书声。
读书声苍老,但却阴阳顿挫,似乎蕴含着某种独特韵律,似乎天地四时,阴阳四象的规律蕴含其中,叫人忍不住沉沦。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读书声停止,崔渔回过神来,依旧是沉浸曾经的韵味之中。
“是个有学问的。”崔渔迈步向巷子里走去。
巷子有两米宽,住着十几户人家,一侧摆放鸡笼、兔笼,看起来有些窄。
走过一户户大门,崔渔终于在一座破旧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大门没有关,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凉棚,棚子下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精神抖擞,筋骨健壮气血浑厚,先前响亮的读书声跨过百米巷子,就是老者发出的。
三个学生更有意思。
一个二十多岁,怀中抱着一把简陋的长剑,剑鞘上岁月斑驳,颜色早就已经褪去。男子身穿青衫,面容普通,此时闭着眼睛怀抱宝剑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另外一个三十多岁,手中拿着一个朱红色葫芦,看着手中书籍愁眉苦脸,时不时的拿起葫芦抿上一口,澹澹的酒香在院子里回荡。
还有一个十五六岁,气质文弱犹若女孩,正一板一眼的坐在最前方,低头看着手中书籍不语。
崔渔看到院子里奇怪的组合,整个人不由得愣住。
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崔渔看到了老儒生,老儒生也看到了崔渔。
那正在喝酒的男子转过头,连忙扔下手中课本,转过头道:“门外可是来拜师学艺的?”
“正是。”崔渔迈步走入院子,对着老儒生行了一礼:“可是李铭先生?”
“正是老夫。”老儒生点点头,应了一声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边正在一板一眼读书的少年放下手中书籍,打断了老儒生的话,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崔渔,见其气度不凡,但却两手空空,开口道了句:“想要拜师,须粟米一担,肉二十斤。”
“小艺,既然是来拜师的,就是诚信想求学问的,谈那些俗物做甚……”老儒生在旁边开口。
“先生也是人,而不是餐风饮露的圣人,若来拜师的弟子都没有束修,老师难道每日去喝西北风吗?你看师娘答不答应,到时候又该吵的鸡犬不宁了。”少年人此时竟然一板一眼的对老儒生训斥,叫老儒生一时间愣在那里,半响后才道:“知识就是知识,本不该和黄白之物沾边,凭白辱没了知识的圣洁。为师掌握了知识,就该将知识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有义务将知识传授给天下人。这本来就是仓颉老祖免费传授给我人族的。”
“你清高,你了不起,师娘可不能和你一起喝粥。要不是你前天因为没有收人束修,惹得师娘生气跑回娘家,咱们至于天天喝粥吃咸菜吗?”叫小艺的少年嘴就像是机关枪,将老儒生怼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不说话。
小艺转过身看向喝酒的中年人:“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是极!这老儒生就是忒酸腐,自己吃不饱肚子也就算了,害得咱们也跟着喝粥。你倒是收点束修,先将师娘接回来再说啊?我有些怀念师娘酿造的美酒了。”中年男子拿着红色葫芦,眼神中满是鄙夷的看了老儒生一眼,喝了一口酒水。
崔渔站在门外有些发愣,这可和自己想象中的儒家弟子不太一样啊。
不说毕恭毕敬,你也不能直接开怼讽刺啊?
这还是儒家弟子吗?
“门外的那个,可有粮食和肉?”小艺看向崔渔,话语将崔渔喊醒。
“有!有!有啊!”崔渔连忙道:“区区一担米怎么能与无价的学识相比?我愿出百担米,肉千斤,佳酿三十坛,作为拜师束修。”
崔渔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几个人,具都是破衣烂衫,衣服上满是补丁,与他记忆中的高大上儒家完全不相符。
听闻崔渔的话,院子里几个人都呆住了。
老儒生一双眼睛看向崔渔,话语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哪来的米?”
这可是大灾之年,而且天灾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小艺也是愣住,似乎从未听闻这般多多粮食。
崔渔身后的小道士闻言童孔一缩,袖子里伸出手不断掰扯:“百担米那是多少?能堆积成小山了吧?”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找到长期饭票了。他们家有这么多粮食,应该不差我这么点口粮吧?”小道士一颗心都在颤抖。
天地良心,他张角只想吃一口饱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