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情报不足,的确是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到了「第九天」,知道记忆重置的情况下,单单凭借他们对自身思维习惯的了解,避免与「第八天」做出相同的尝试,就能排除非常多的可能性。
排除几人看见骨哨,诃伊特摸走的笔记之前的举动,剩下的很难改变,且「第八天」也会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几人的视线中央,不知何时,骨哨已经躺在白发少女的手心,发出莹莹的光芒。
少女眨眨眼,毫不犹豫地将它放到嘴边。
也许有人会觉得,诃伊特是那种想得很多的人——这个观点其实只对了一半。
有些人类,生来就失去了遗忘的能力。他们记得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每一次呼吸、每一片路过曾瞥见的树叶的纹路。
但是,虽然能够记住看到听到的一切,他们看着却和健忘症十分难兄难弟——无它,一个是在沙漠里找鲸鱼,一个是在大海里捞针……
诃伊特则不同:虽然看着像超忆症患者,但庞大的记忆量却并没有妨碍到她查找记忆。她的运算能力及其恐怖,就算是规划一整座城市的设计图,也能够凭借大脑瞬间完成……
在潜意识之中。
所有的情报信息,都是思维自主运算归纳之后,像是被资料库收录一样,储存在她的大脑里的。
——没错,这个人的表层意识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就像对前辈的父母认下皇女前辈友人的身份的那一刻,她的思路是:
——她说我们是朋友。
认下会更有趣?
——总之先认下好了。
所以无论外界是什么情况,只要拿到骨哨,她的第一个反应肯定也是:
能吹吗?
——总之先试试。
而对诃伊特来说,拿不到骨哨的情况,也是不存在的。
……至于具体方式,可以参考「借走」秘境中的「艾达」的贴身笔记的手法。
已经第三次,全然等不及几人商议、阻止,白发少女吹响了骨哨。
她没有使用任何演奏的手法,只是单纯地送出气息。音色从哨孔中飞出,高昂而尖锐。
——传说,先民折下鸟的肢骨,打磨出孔洞,是为了模仿鹿的语言。
以为遇到同类的鹿闻哨声而来,最终却死在「同类」的箭矢之下。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几人站立在原地,屏息凝神。
无事发生。
诃伊特放下骨哨。她抬起头。
“真有趣?”
阿贝多却立即想起,又一次想起,第三次地想起了「奇遇之骨」的能力。
「它会实现你的愿望——以你并不希望的形式。」
现实世界,有数不清的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甚至不存在逻辑的事情发生。
——但「故事」却并不会陷入僵局。
「第八天」,骨哨出现,为后面的轮回带来变量。
「第九天」,雷泽出场的位置更改,令众人多出了简单、安全的证明条件。
「第十天」,性别转换的对象则指出,这一起事件中心的关键人物,正是「格雷森」。
在所有人都还未意识到的时候,骨哨已经给出了线索。
但就算与其它人商讨的时候,阿贝多也依然有隐藏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
骨哨是十分重要的关键物品——这是否是诃伊特没有第一时间将它毁去的原因?
还是说,她其实并不想要毁掉它——而「奇遇之骨」,实现了她的愿望?
***
艾达总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她是冒险家协会的调查员,被派来奔狼领,是为了探查魔物聚集的情况,整理可用的资料和情报。
但等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别说魔物了,连根丘丘人的毛都没看见。
事态明显不对,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对,也不知道这不对会带来什么后果——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她写下一行行的【无异常】时,内心里确实越来越暴躁。
直到她捡到那支骨哨。
这玩意儿一看就很贵——无它,就算只看着它上边发出的微光,也一定会有追逐猎奇的冤大头愿意花钱。
至于为什么说是冤大头……
因为这骨哨是坏的。
她换了好几个角度吹气,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但好歹也不是什么普通失物。
她掏出怀中的记录册,微微用力,取下封皮上别着的写字笔。
记录册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不需要主人动作,自己打开,露出按顺序最靠前的空白页。
这是协会颁发给调查员的笔记,也是炼金物品。能涂改,记录状态下还能自动翻页,她一般当做备忘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