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隗此前虽然没做过官,但好歹也是鬼谷子的学生,自诩世间大才,哪怕初次为官,也不能当个小跑腿吧?
郭隗原本求李大夫讨的官职是丞相府抄录,顾名思义,就是在丞相府抄录一些备份文书的工作。
这个官职虽然低,几乎等于垫底的官,但能时刻看到燕国各地最新的信息,对于郭隗这种有大抱负的人而言,是最合适的起步官职。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劲,师兄的人情也用了,身上的盘缠也全都花了,最后求来的竟然只是一个典客行人!
郭隗几乎咬牙切齿,对李大夫怒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大夫,你说过要给我谋一个丞相府的官位,为何出尔反尔?”
李大夫见状,脸色也是一沉,不悦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郭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什么态度?分明是你戏耍了我!”
李大夫一拍桌子,瞪眼道。
“我何时戏耍于你了?你可知朝堂里官位竞争多么激烈?多少贵族子弟求个京官都求不到,你区区寒门,还敢在这里挑挑拣拣?”
“郭隗,我这还是看在与你师兄的同乡之情上,才几番运作,给你讨来这么一个典客行人的官,你觉得你还委屈上了?”
“典客行人再低微,那也是京官!留在王都里任职的京官,多少人想要都没门路呢!你区区一个寒门,难道妄想当大官不成?”
李大夫一番话,说的郭隗哑口无言。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句话,出身不行。
他一个寒门子弟,就算有人帮忙,也没法讨到想要的官职。
郭隗只知道讨官艰难,但没想到竟然如此艰难。
“李大夫,小子刚刚冒犯了,可这典客行人实在不是我想要的官,能否再运作运作,不进丞相府也行,讨个文书方面的官也好啊。”
李大夫冷哼一声,拂袖道。
“异想天开,我问你,你一没门第,二没背景,三没钱财,我如何替你讨官?难道让我散尽家财来帮你吗?你也配?”
郭隗脸色一白,顿时愁苦满面。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大夫大步上前,劈手夺过郭隗手中的绢布,呵斥道。
“这官你要还是不要!?不要就还给我,莫要浪费本官的人情!”
郭隗脸色挣扎,无奈摇头。
“不是我想要的官,不要也罢。”
当一个典客行人,一辈子都是劳碌的命,压根不可能有什么晋升空间。
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倒不如孑然一身离去,再寻找其他机会。
李大夫见郭隗竟然真的不要,也是吃了一惊,随即冷嘲热讽道。
“呵,好大的脾气,送到手里的官都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高门贵胄的子弟呢!”
“郭才卿,我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提点你一句,就你这眼高手低的毛病,如果不改,一辈子也别想当大官!”
郭隗垂着脸,也不反驳,只是一直叹气。
李大夫贴了个冷屁股,更加讥讽道。
“你师兄给我来信时曾言,你素有才华,可经我观之,你毫无做官之才!”
“长得獐头鼠目,还眼高手低,可笑至极!”
郭隗冷冷看了他一眼,拳头暗自捏紧了。
燕赵多侠士,出身河北的郭隗自然不是好脾气的人,之前有求于李大夫,所以忍让几分,此时再面临讥讽,郭隗也忍不住了。
“汝再辱我一言试试?”
李大夫乐呵一笑,讥讽道。
“怎的?你还敢在王都动手不成?”
此话如同一盆冷水泼下,让郭隗只能忍气吞声。
这里是王都,一旦动手,还殴打的是丞相府大夫,后果是十分凄惨的。
郭隗深吸一口气,闷头坐下,一言不发。
李大夫见状,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郭隗望着残羹剩饭,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不禁长叹。
“夫子曾言,我的前途在燕国,十年之内可入燕相,唉……此时我却连一个小小抄录都讨不到,可笑可笑唉。”
说着,郭隗拿起筷子,将残羹剩菜一扫而空,这可都是他的钱买的!
吃完,郭隗也想通了,直接起身走出汇丰楼,望着满地的白雪道。
“胸有城府,不惧时艰,讨官失败又如何?再来过即可。”
“岂不闻武安侯,年少成名之前,也只是个落魄公子而已……”
郭隗本打算用姬安的事迹给自己加油打气,但提到姬安,突然想起来怀里的竹筒。
当时姬安交给他还说,如果讨官不成,可将此物拿出。
说不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