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寿宴之后,帝京下了一场暴雨,足足下了日才放晴。塘里的荷花都被雨水冲刷得伤痕累累,荷茎却都出乎意料的坚挺,丝毫没有弯折的意思。
庭院中仍残留着些许湿润的气息,窗外挂着晶莹的雨水的树梢上鸟雀欢腾,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庆祝这场暴雨的结束。
叶生宣大病初愈,靠在窗边榻上,薄纱窗帘随风轻舞,透进淡淡的晨光。她的脸色虽仍带着病后的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已逐渐恢复。
红鸢端着药进屋,见她清醒过来惊喜得险些打翻药碗:“生宣!”
她扑到榻前放好药碗,手帕擦拭眼角断了线似的泪珠:“生宣乖,先喝药。”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让叶生宣瞬间鼻头通畅、神清气爽。
一勺微烫的药汤入喉,叶生宣的五官立刻扭作一团。
“咳咳”难闻的药味激得她反胃,红鸢见了心疼得不得了。
青鸾听闻小祖宗醒了也冲进房门,掏出自己珍藏的蜜饯:“生宣那么爱吃糖的丫头怎么喝的下这般苦的药?”
叶生宣苍白的小脸露出久违的笑容:“青鸾姐姐”
红鸢拿过那包蜜饯:“乖,喝一口药,吃一口蜜饯。”
叶生宣望着汤匙里那可怕的棕色药汤,心里不由发怵。
可恶,以前没觉得药这么难喝呀!
但红鸢一脸不容反驳将药喂到她嘴边时,她心里一横,将那一口药喝下肚。
苦得她天昏地暗。
“红鸢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喝药?我愿意一辈子不吃蜜饯!”可怜的叶生宣眼泪都冒出来了。
青鸾与红鸢对望一眼皆是摇头叹息。
看得出,这小祖宗是真怕喝药。
“不喝药会死的。”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叶生宣通过榻前的屏风看见门边那个人影——不算熟悉,但她一定见过。
青鸾起身过去:“谁让你进来的?!”
“我打扰病人休息了吗?”男子的语气晦暗不明,不知是在认错还是在狡辩。
“他是谁?”叶生宣看向一言不发的红鸢。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红鸢此刻的笑容有些牵强。
青鸾讽笑道:“恩人?我怎么看他都不像好人!”
男子听得见三人的交谈,守在门边,声音高了些:“在下叶云舟。”
叶生宣拉住红鸢微颤的手:“可以让他进来吗?”
红鸢点点头:“青鸾,让他进来给生宣认一下。”
青鸾将屏风推向一边,让这个精致的房间显得不那么拥挤。
“生宣,你好好想想,寿宴那晚,是不是这个家伙拐走的你?”
叶云舟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深邃,长发高束,一袭低调的灰棕色粗布衣,颇有浪迹江湖、武功盖世的侠者风范。
叶生宣一眨不眨盯他一阵子,在他一副“清者自清”的态度下,郑重点了点头:“是他。”
青鸾刷得拔出佩剑指向“贼人”。
叶云舟急了:“小姐,您再好好想想,是我将您从池子里捞上来的”
叶生宣的眸子动了动:“只捞了我一个?”
“只看见您一个。”叶云舟推推颈间冰凉的剑刃,“青鸾姑娘,误会,都是误会”
叶生宣的问话让红鸢注意到了重点:“当晚出事的除了生宣还有”
她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她收到密信,武朝皇帝甫归被暗杀,取消了她们一切行动,皇宫也封锁了这个消息防止天下大乱。
如果一切真的无力回天,帝京很快会举办国丧,天下皆知
“青鸾,你出去。”红鸢起身,示意青鸾将剑交给她。
青鸾交过剑后乖乖退出房间,关了房门。
剑换了主人,但剑尖依然对着叶云舟。
“你说你是前任宣正的侍卫?你这次回京是要接走叶家独女?”红鸢全身都在发颤,但她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充斥着不像是属于她自己的压迫感。
“是。有人告诉我,五年之内,他会为叶家翻案。”叶云舟也换了一副严肃的姿态,说这话时,他看向叶生宣,“你们的叶生宣,就是叶大人的女儿。”
“可是这五年无人替叶家说过一句话。”
“那人利用我”
“然后你们就要对皇帝动手?!”红鸢怒喝道。
这气场,也着实让叶生宣大吃一惊。
叶云舟额角出了细汗,看得出他也很紧张:“没有。在下确实为叶家不平,但从未想过要谋害皇上!”
“那个利用你的人是谁?”
“他姓南宫”
“六年前南宫谋反兵败撤军南疆,五年前你们叶家被发配去了南疆你相信南宫的话与谋反何异?!”红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