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日子总是平淡的。每日吃饭睡觉学学算账舞剑,一晃就是三年过去。
艳花楼的小姑奶奶也从“小叶子”变成了“叶生宣”。
这三年两小只的个子也是猛蹿。常安眼瞅着就要比后院的栏杆高了,而叶生宣眼瞅着都要够上常安的身高了。
“这不对。”常安站到她面前,抬手比了比二人的身高。
“怎么不对?”叶生宣见他每日都为自己的身高忧心忡忡,很是好笑。
“我比你年长几岁,你不该这么快追上我。”常安一看她就要高过自己的眉毛急得踮脚。
“女孩子长得快些正常啦。”叶生宣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你昨晚又没冲凉吗?怎么一身汗臭?”
常安抬起胳膊嗅了嗅,脸上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天热,容易出汗。”
“你快去洗一下,换身衣服。我厅堂找吴叔,你也过来,教你学账。”叶生宣满脸嫌弃撵走他,转头去了厅堂。
白天的艳花楼里,柳絮跟芍药会在二楼轮流弹曲。杜鹃也会在雅间里陪几个客人下棋。
厅堂的柜台后面,叶生宣端了盆冰块在小凳子下面乘凉,看着常安心不在焉拨弄着算盘,时不时拿冰块往他脸上捂:“几个月了?还不会!”
常安接过冰块握在手里把玩,眼睛又开始往二楼传出悠扬琴声的屏风处瞄。
叶生宣揪住他的一只耳朵:“一天看八百回了。你也想去唱?”
“疼疼”常安捂住通红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生硬地岔开话题:“生宣,你说艳花楼姐姐们,哪一位最好看啊?”
“那自然是……”叶生宣对于这一点是什么好犹豫的,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但关键时刻刹住嘴,反问他:“你觉得谁最好看?”
“牡丹姐。”常安也是脱口而出,却招来叶生宣又一次冰块攻击。
“牡丹姐已经不是艳花楼的姑娘了。”叶生宣怀疑这小子还对“娘亲”念念不忘呢,“你实在想她,就在信里说,她能想办法接你过去。”
常安摇摇头:“牡丹姐在梁府过得挺好的,我过去,只怕拖累她。”
“所以你就在这里拖累我?”叶生宣伸出指头叩了叩他手边的算盘,“昨天的账算不好,今晚就别吃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觉得谁好看呀?”常安对此很是好奇。
“那你告诉我,如今在楼里,谁最好看?”
“红鸢姐。”常安非常笃定,他也相信叶生宣也会是这个答案。
这确实也是叶生宣的答案,她一愣,见他一脸痴汉样,莫名想反驳他:“分明是青鸾姐最好看。”
常安摇着脑袋:“差远了,两个姐姐长得是相像,但是给人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青鸾姐身上可没有红鸢姐那种……那种……”这小子词穷了。
“书卷气?”常陪在红鸢身边的叶生宣经常听到这个词,但她也学会了另一个词:“江湖气,青鸾姐身上有红鸢姐没有的江湖气。”
这话,常安无从反驳:“反正在我心里,红鸢姐排第一。青鸾姐……就第二吧。”
“有第三吗?”叶生宣握着冰块的手有些发红了,她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将冰块放回盆里,拿过柜台上的纸笔,在上面写下姐姐们的名字。
“第三是杜鹃姐。”常安也伸着脑袋看她写字。
叶生宣的字是红鸢手把手教的,如出一辙的秀气,是常安最喜欢的字体,但常安写不出这样好看的字来。每次见她提笔写字,他都要在旁边屏息凝神看着,仿佛看多了,他也能学会似的。
“第一名,红鸢,第二名,青鸾,第三名,杜鹃。”叶生宣写罢放下笔,挪给常安,“瞧你馋得。你也来写几笔,我看看你最近可有进步。”
常安写字的机会不多,会写的字也少得可怜,但每次叶生宣都会邀他也写几笔,因为他真的太馋了。
“第四名……”常安握笔的姿势很规矩,但写出来却狗爬一样,歪歪扭扭,叶生宣暗叹:怎么就练不好呢!
眼看常安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行丑字。叶生宣待他写完才勉强认出,他写下了她的名字。
“叶生宣……”常安傻笑着宣布艳花楼第四好看的姑娘的名字。
叶生宣陪他尬笑:臭小子还挺会。
“我是该高兴你夸我好看,还是该骂你把我的名字写这样丑?”
常安敏锐地从她无害的笑容里捕捉到一丝危险,连忙抱头求饶:“姑奶奶我错了!”
叶生宣又被他这傻劲逗笑,已经挥至半空的拳头停住,轻轻落下,拍了拍他护着脑袋的小脏手:“咋咋呼呼的。男子汉大丈夫,稳重点。”
说着将纸笔挪到自己跟前:“你都会写我的名字了,还是有进步的。你自己的名字写得咋样?不能还这么丑吧?”
常安放下手,重新坐好:“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