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叭叭,康熙顿时意兴阑珊。赶紧摆了摆手:“先有噶尔丹狼子野心,后有策妄阿拉布坦兴兵为祸。伊叔侄二人,伊准噶尔汗国,实在给朕、给大清带来不少祸患。好在皇天不负,祖宗有灵。前线将士奋勇敢战,终于将伊等赶出西域……”
好一番感叹后,康熙才提及西域的治理问题。
并举例当年的噶尔丹。
直言扶持策妄阿拉布坦,打下噶尔丹。经过一番休养生息后,策妄阿拉布坦又叛的例子太坏,太不值得效法。
这一次要集思广益,琢磨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
杜绝扬汤止沸。
这要求一出,整个朝堂登时哗然。
难,太难了。
首先西域山高皇帝远,天知道皇上政令传到那里会有多大改变,又还有几分约束力。
再者自唐末以来,那地儿就一直脱离中原。
什么高昌回鹘国、喀喇汗国、察哈台汗国、叶尔羌汗国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主打一个民风彪悍。
想要彻底解决?
呵呵。
有史以来的中原王朝都是那么想的,可实际又怎么着?
最多羁縻罢了。
王朝强盛时压着对方不敢抬头,反之不但羁縻失败,还容易反过来弑主呢!
眼看着他们争执来争执去,也没想出个行之有效的法子来。
胤祄都忍不住呵呵:[呸!一个个张口闭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恨不得随时随地为国捐躯。实际到了真章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别的不会,抄作业也很难么?]
[明明四哥以前都提过改土归流的说法,甚至明朝时就有官员尝试过,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结果……]
康熙听他叭叭得欢,那种种不满都快化为实质了。
索性点了他的名,让他能畅所欲言。
可……
在胤祄看来,改土归流是他四哥的成绩啊!当弟弟的,难道还能偷亲哥的胜利果实?
不能啊!
所以他决口不提改土归流,只把注意力聚焦在另一个问题上——策妄阿拉布坦未曾带走的那些个青壮。
他们自小长在马背上,骑射俱佳。
稍加培养,就是一群精兵。
且……
胤祄小眉头轻皱:“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在大清眼中,策妄阿拉布坦狼子野心,堪称大清毒瘤。若不加以剪除,早晚都成心腹大患。”
“但在准噶尔人眼里,那就是他们的汗,带领他们东征西讨,开疆拓土的大英雄。”
“咱们是赶走他们大英雄,试图奴役他们的仇人。大军尚在,他们再多怨怼也不敢表现,一旦大军班师回朝,谁知道他们是自己揭竿而起还是当策妄阿拉布坦回归的引路人呢?”
不放心,大写的不放心。
好难好难。
胤祄摇头叹气,说现在有点体会白起将军当年的苦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真的只是随便感叹了下。
结果却把朝臣们吓得一激灵,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无它。
准噶尔再如何地广人稀,人口也有百万之众。青壮数以十万、数十万计。真都当后患除了,得造多少杀孽啊?
再说人家已经投降了啊!
顿时,刚刚还各执一词,就是不往正地方说的朝臣们找到了集火点。
比赛似的说皇上英明,是万古不易的仁君,断不会为所谓的一劳永逸行此残忍手段。
但夸康熙是仁君?
呵呵。
康熙四十七年秋狝之前,这确实是他的追求。
但听多了胤祄叭叭,现在他对这俩字都ptsd了好么?
明明被夸,却比被骂了还让他难受。气得康熙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把人骂了顿。并再次重申:什么仁名不仁名的,都是狗屁!作为大清皇帝,他只对江山社稷与天下黎民负责。
一切影响大清的不安定因素都是拦路虎,都得想法子打掉!
对对对。
胤祄大眼睛晶亮,里面盈满了对老父亲的崇拜:“国朝君主当如是,儿子为有您这样的汗阿玛感到自豪。”
很会抄作业的太子等纷纷跪下:“儿子为有您这样的汗阿玛感到自豪。”
诸皇子夸,诸皇子夸完了朝臣们夸。
康熙只笑着摆手,让他们少扯些没用的,多想些个实用的好法子。
杀肯定是不能都杀的。
除了部分死忠策妄阿拉布坦,豁出命也要与大清作对的极端派外,康熙不准备杀任何一个降卒或者顺民,但也不能放任那么多不安定因素自由聚集。
这个基调一出,朝中百官都不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