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欲言又止,胤祄忧心忡忡。
连笑容里都透出些许勉强来:“哈哈哈,十六哥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大哥差事忙,难得放松些时日,还要被汗阿玛随时召见,当弟弟的不敢多打扰吗?”
乖,你也是弟弟,也别去打扰大哥。
看着那盈满担忧与期待的眼,十六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心里憋笑,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啊,听十八弟这么一说,倒是弟弟的不是了。哎呀,怪我怪我。这段时间少见大哥,只顾着兄友弟恭忽略了大哥忙碌。”
说着,他还促狭地跟胤祄眨眼。
仿佛在告诉他:放心吧,说不跟任何有夺嫡之心的牵扯,就不跟任何有夺嫡之心的牵扯。
只是老爷子最注重兄友弟恭,哪怕为了投其所好呢,也得拉点印象分。
毕竟再度大封皇子在即。
看懂了他这示意的胤祄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大阿哥:……
你们哥俩当着爷的面儿这么眉来眼去可还行?
但介于胤祄的特殊性,他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能当自己是个瞎子。
根本就没看见,看见了也不懂他们哥俩的眉眼官司。
然后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拨好了小算盘的大阿哥忙爽朗一笑,稳稳接住胤祄的话头:“你小子,跟大跟还这么客气啊?爷再怎么忙,看顾弟弟的时间总是有的。”
“而且前段时间确实,忙得为兄脚打后脑勺。可你大哥是谁呀?是汗阿玛亲封的直郡王!拐弯抹角那套不行,但秋风扫落叶我拿手啊……”
见胤祄爱听,他还趁机讲了些整顿八旗军务时的趣事。
然后趁着他最兴致盎然的时候叹:“可惜现在京营都已经被爷整治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又要回兵部喝茶看报了。”
“羡慕老十四可以在外练兵,回头老八那边谈不好,甚至还有上阵冲锋的机会。可爷……”
大阿哥又是长长一叹:“爷都三十大几眼看着奔四十了,再不能为国效力,恐以后都上不去马、拉不开弓。只能学刘皇叔感叹腰间髀肉复生,不知何年才能建功立业了。”
说完,他就目光灼灼地看着胤祄。
心里想了无数种他可能会有的反应,结果……
小家伙双眼圆睁,胖乎乎的手指直直地指过来:“大哥你居然看禁书!”
啥东西?
大阿哥跟十六两脸懵逼:“三国演义算什么禁书啊?”
“就是就是。那可是当年太宗皇帝最喜欢研读的书,他老人家在里面都学了很多。”
啊这……
轮到胤祄懵逼:[说好的清朝对思想统治严格,最热衷禁书甚至毁书呢?不是从顺治九年就严禁刻琐语淫词,止许刊行理学政治有益文业诸书么?]
[听说乾隆撰修四库全书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肃清国内政治,剔除不利于思想统治的书籍。啧啧,即使前人所写作品也不允许公开刊行,强行要求删改‘不合理’的地方,甚至发动文字狱来严禁诋毁之语。]
[搞得读书人不敢论古,不敢论人,不敢论前人之气节,不敢设前朝亡国时之正义。此止养成莫谈国事之风气,不知廉耻之士夫,为亡国种其远因也。万马齐喑,想想就很可悲好吗?]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道光年间刑案奸盗频发。为君者不思好生治理国家,反而去禁人家传奇演义板书。理由就是刑讼之日繁,奸盗之日饬,未必不由于此。听听,听听,这跟莫须有有什么区别?]
[无独有偶,啥爹啥儿子。老子禁演绎,儿子禁水浒,把起义横行的锅硬隔着一二百年往人家施耐庵头上扣……]
一直到出了他的帐篷,大阿哥都还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着。
知道保泰不会,也不可能帮他藏着掖着。
他倒也光棍,自己就跑康熙面前嘤嘤嘤去了:“谁能想到啊?儿子……”
“儿子就几度请缨无果,尝试借一借他的东风而已。结果就被迫听了一肚子老四家那不争气的儿孙们的一系列奇葩操作。”
这艰难的,连太子都忍不住要为他掬一把同情泪了。
只有康熙无动于衷。
也是。
再惨还能比他更惨吗?
不存在的。
分明九龙夺嫡,一帮不孝子为了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打生打死。可小十八就坚定认为锅主要在他那里,若相关责任有个划分,他得占八成。
是他小心眼、偏心眼、防备心重,还死恋权。养儿子如养蛊等等,才让九子夺嫡之事愈演愈烈。
往往对他嘴上彩虹屁吹到飞起,实际心里……
被反反复复折腾过太多次,康熙现在觉得自己的老心比钢铁还要坚强。
全程淡定听完,还能笑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