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复就带着四名随从,赶着两匹马拉的马车,来到荀府正门。
“见过大总管,还请大总管告诉荀公子一声,我家阿郎,来接他了。”一名随从上前,边给荀四叔递礼,边道。
“荀公子?”荀四叔一愣神,旋即一喜,立刻道,“好,请王侍郎稍待,我这便去请大公子。”
因为圣人昨天傍晚下了圣旨,要求正在参加品评的人,今天全都进宫,一同破解北凉使臣带来的机巧。谁赢了,谁直接定品上优,授县令之职。
不多时,华冠丽服,满脸春风的荀子敬就昂首阔步而出,他在得知,王复竟亲自来接自己后,还赶紧梳了头,让自己看起来,更帅更精神。
“王侍郎,在下有礼了。”荀子敬站在马车前,拱手一礼道。
马车前,身穿深色官服的王侍郎也拱手一礼:“荀公子,请。”
“嘻嘻,多谢,多谢。”荀子敬闻言,喜上眉梢,就要迈步上车。
怎料他的前路,却被王侍郎的随从给挡住了。
“哎,别挡我……”荀子敬正欲发作,眼尾却扫见,荀歆被王侍郎迎上马车了。
“王侍郎!你接错人了吧?”荀子敬喃喃道。
“大公子,在下来接的,就是三公子。”王复说完,也上了马车,接着他的随从就收起上车凳,驾车离去。
荀歆则掀开窗帘,朝着荀子敬嘚瑟一笑,同时挥了挥手。
原来,他早就料到,荀四叔必定会误以为,王侍郎要接的人,是荀子敬而不是自己。所以,他一大早就在门边等着了。
只不过,当荀四叔去请荀子敬的时候,荀歆也没有阻止,而是等到荀子敬风风火火地出来了,再和他一起出来,好无声无息地,甩荀子敬一个大嘴巴子。
“野种!”荀子敬果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追了马车两步,然后就脱了鞋,对着马车的背影用力一扔!
而马车上的荀歆和王侍郎,自然不会知道荀子敬的动作,因为他俩正聊着正事。
“王侍郎,过了今天,你这冠带,就能换新的了吧?”荀歆仗着这具身躯年幼,所以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
“哈哈,全仰仗荀公子了。”王复笑着拱手道。
“哎,这北凉使臣,是什么来头?”荀歆又问。
“他叫拓拔元本溪,是北凉的国师。两年前,圣人御驾亲征,本一切顺利。直到在枋头,遇见了他。”王复说到这,掩面叹息。
“幸亏荀公子出手,不然我大楚君臣,只怕会再次被他侮辱。”
“他出使国朝,就不怕,我们趁机杀了他?”荀歆狐疑道。
虽说,这个世上上也有“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说法,但都仅限于,这个来使死不死,对战局毫无影响的时候。
因此,如果这个来使死了,对方就会内乱的话,那即便是古书中的圣王,也一定会下令宰了他。
“因为北凉的大狱里,还关着国朝的三十余名文武官员,其中就包括,圣人的老师,有从龙之功的闻太师闻公。”
“拓拔元……元本溪是吧?”
“是。”
荀歆点点头:“他为何要亲自当这个使者呢?”
“因为他们的北方,出现了一个叫柔蠕的部落。他们的领袖,自称天汗。”王复道,“而在此之前,天汗,一直是北凉国主的尊号之一。”
“因此,北凉必须出兵讨伐柔蠕,所以要先与大楚订下和约,避免腹背受敌。”
“哦,那今天,是怎么个比法?”荀歆问。
“上一次,我们约定,双方需要在五天里,破解对方给出的第一个机巧。如果都能破解,就在今天的朝会上,破解对方的第二个机巧,用时短者,胜。”
“但如果有一方的机巧,较为复杂,需要许多步骤,才能破解。那他,不就赢定了?”荀歆狐疑道。
“不,比试的是,想出破解之策的速度。”王复道。
说话间,马车就来到了皇城,这里禁止一切车马,所以两人就下了车,沿着整齐平坦的青石板路,来到皇城正中,一座矗立在九十九级台阶上的大殿前。
此时,大殿前,已经站满了等候朝见楚帝的人。
荀歆仔细一看,好家伙,除了十余个正参加品评的布衣外,余下的人,全是巍峨的高冠。庄重的深衣,换言之,不是正四品及以上的高官,都没资格来开这个会!
“王侍郎,你怎么带了这么个人来?”一个与王复同样衣着的人,挡在两人面前,一脸轻蔑地看着荀歆道。
荀歆认得这个人,他就是江蓉的兄长,工部左侍郎江志远。
按理来说,王复和江志远算是平级,但由于王复还加了一个“录工部事”,即代理主持工部事务的衔头,所以,王复的地位,是比江志远高一些的。
但江志远仗着自己是荀贺的亲戚,所以平时根本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