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睡着了。
天上星月落下皎洁光华,全洒到了她的身上。
她穿着一身橙色衣裙,似被那些星月光华镀上一层浅浅的银霜。
她有一张娇柔美丽,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脸,麦色的肌肤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女子有一颗木兰心,本该是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
可现在她说自己命不久矣。
阮星澜见过太多次,她张开眼时的死气沉沉,冷嘲热讽。
阮星澜心中划过一抹遗憾。
他的目光禁不住再次落到阮江月的脸上,盯着盯着,眸光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的身体状况、面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是给她诊病的人搞错了?
阮江月能这么笃定病情,能这样绝望,应该是已经反复确定了病情吧。
可他实在觉得可惜,并不太愿意相信。
他就这般盯着阮江月看了许久许久后,慢慢地脱下外袍,动作轻巧地盖向阮江月的身上。
在衣袍盖好的时候,他手腕轻轻一翻,捏向阮江月的腕脉。
虽然脑海之中还是一片空白,但他先前捏自己的腕脉试过几次。
他对脉息搏动十分敏感。
对花草、对气息、于一些饮食对身体的利害之处好像也十分详熟。
他想他没有失忆的时候,没准儿是会医术的。
如此,捏一捏阮江月的脉息,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那修长如竹的手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就在要捏上阮江月腕脉的那一瞬,那细滑的手腕竟飞速挪走,翻转了一下,朝着他的手扣来。
阮星澜下意识地格挡。
阮江月手腕滑走,再次反扣。
眨眼的时间,两人各自以擒拿手法你来我往了数招,不分高下。
这时院内传来青鸿疑问之声:“小姐?”
下一瞬便听掠风之声起,青鸿跃上了屋顶朝着阮星澜一掌拍来。
阮星澜反手化他掌力,如此一个分神,倒是被阮江月找到了机会,彻底地扣住阮星澜的腕脉一扯。
她矫捷地翻了个身,将阮星澜的手一扣。
阮星澜被迫跌躺在青瓦上。
他化青鸿掌力的手,则被阮江月用膝盖压住了。
阮江月翻身的时候竟是飞踢了他腿上穴位,现在双腿抬也抬不动了。
“你下去吧。”
阮江月说。
青鸿看她没有危险,无声地退走了。
阮江月空着的左手托着下颌,低头与阮星澜四目相对。
她醉意全无,唇角轻轻勾起一份笑意,眸子里却滑动着冰冷和戒备,“你刚才是想干什么?嗯?”
阮星澜说:“想给你盖衣服。”
“盖衣服需要捏我的脉门?”
“……”阮星澜一顿,坦然道:“好吧,我其实是想看看,你是什么绝症。”
“哦?”
阮江月挑了挑眉,“你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应该是会一点医术的。”
“哦,看看我是什么绝症,然后呢?想治好我的绝症吗?”阮江月的身子更伏低几分,语气低柔,带着浅笑。
“你这人,长得好,武功好,会说话,还会医术想治好我。我的运气不错嘛,随手救一个人,就是这么高的质量。”
她越发地靠近阮星澜。
酒意让她失去了几分平日的分寸,竟是距离近到眼对着眼,鼻对着鼻。
她说的轻声细气,还似有几分温柔。
但她眸子里的戒备和冰冷却越来越深浓。
他刚才的动作,若说是诊脉说的过去,但如果说是扣脉门也能说得过去。
被扣脉门,对习武之人来说等于被人捏住了命。
她思忖着,会有什么人,派一个这么高质量的奸细到自己的身边来,又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她是不是放下戒心的太快。
这个人还是要杀了的好?
而她这样失去分寸的靠近,却让阮星澜浑身陡然紧绷。
酒气混合着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扑面而来,瞬时间充斥在呼吸之中。
阮星澜几乎是立刻就屏住呼吸,周身微微僵硬。
他知道她在怀疑他,镇定解释:“我真的失忆了,方才也是真的想诊脉,没有任何恶意。”
气息交融之间,几分暧昧幽幽升起。
为了避开这种不当的暧昧,阮星澜开口说话的时候尽力压着自己的呼吸,还略微偏了偏脸颊。
可是,拜他敏锐的感官所赐。
酒香合着女子幽香还是在他开口的瞬间沁了进来,闯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