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沈夫人语气严肃地低喝一声,“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我这三年扮着温柔婆母又是为了什么?”
“你这些话要是给她听到了,不愿意拿银子出来,府上以后怎么办?”
沈熹撇嘴:“不说就不说,哼。”
“还指着她给你哥谋更好的前程呢,官场行走,打点上下都要不少钱,你不要添乱。”
沈夫人的声音透着精明:“她的性子的确刻板无趣,惹人厌烦的紧,当初若不是知道她小有产业,我怎会同意她入门?”
“这三年为娘忍着不适与她演着婆媳情深,真真是要了半条命。”
“好在,你哥哥争气,马上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熹问:“那意思是白姐姐进了门还是让阮氏管着府上一切?”
“自然,别人手上没有银钱怎么管得了?你成婚的嫁妆也要她出的……你就别多想了,娘三年来与她相处,早已经摸透了她的性子,知道怎么拿捏她。”
母女两人逐渐走远了。
夜色微凉,整个府宅一片暗沉,昏黄的灯笼随着晚风轻轻摆荡。
阮江月靠在柱子后面,眼底眸光暗沉。
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她当初嫁到沈府来时的景象。
那时沈岩新婚日出征,她独自前去拜见婆母,沈夫人满脸自责地为沈岩致歉,说该多留沈岩一日,起码圆了夫妻之礼。
沈夫人说一切都是缘分。
说自己就喜欢她这样的儿媳,喜欢她清冷稳妥的气质。
沈夫人说会好好对待她,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沈夫人怜惜她自小不在母亲身边,凡事过问的巨细无遗,温柔备至,在她生辰之时亲手为她煮面。
沈夫人为她缝过衣裳,挽过发,带她出去走动。
她对京城所有人说,她如何满意阮江月这个儿媳……
如此桩桩件件。
她为沈夫人的温柔慈爱所动。
得知沈家入不敷出难以支撑,便拿了一部分银钱来贴补。
后沈夫人便将沈家一切交到了她的手上。
沈家早已是个空壳。
可她因着沈夫人一点点温情,并不在意贴补。
她不缺那一点点银子。
三年时间,她将沈家内外打理的十分稳妥。
到如今,她本就没几日好活了。
没有休书她也会一走了之,去找姑姑度过最后的时间。
京城这些银钱产业,她原是压根不在意,打算叮嘱一声便留在沈家的。
却没想到听见了她们母女这样一番真心话——
原来沈夫人待她的温柔和善都是装的。
只是为了她那些嫁妆、产业。
她们还想持续地拿捏她,算计她,吸她的血……
阮江月缓缓地仰头,望着天上的半弯月牙,眼底逐渐涌动起比月光还凉薄的冷锐光华。
无数的怒火,以及先前因身患不治之症的不甘和怨愤瞬间袭上心头。
那些情绪交织缠绕在心房的周围,让她平素引以为傲的淡漠和理智瞬间破碎成渣,熊熊怒火狂烧了起来。
阮江月神色沉郁地转身回自己院中。
她一进院子,青梨便上前比划:都收拾好了,夜深一点就可以出发。
“我改主意了。”阮江月冰冷地说道:“我们留下,算账。”
青梨错愕:什么帐?
“和沈家的帐,你去叫青鸿,把最近这几年里我贴补沈家的账目全部列出来,要巨细无遗,一文钱都不能抹。”
青梨愣了一下后赶忙回神,放了包裹细软,去传信了。
阮江月转到窗边站定,眼底的神色如同这月色一般幽冷。
她今夜若走便是顺利离京,路上没有路引也会十分周折,多花时间是必然的。
既然怎么都会多花时间那倒不如多留几日,好好清算,与沈家断绝关系,拿了路引再走定州不迟。
她要干干净净的死,绝不要挂着什么沈夫人的名头,不要和这肮脏下作的沈家再有半分关系。
也绝不允许这些把她做踏脚石的人过的舒坦!
……
阮江月身边有两个仆人。
一男一女,青鸿和青梨。
两人都是她在定州时就带在身边的,是绝对的心腹左右手。
青梨平素跟着阮江月贴身照看,青鸿则负责外面的产业以及消息等事。
昨夜领了阮江月命令后,青梨立即传了信。
青鸿办事得力,今日一早竟就送了账本过来。
其实沈家先祖早年为开国立朝建过功,也是得过赏的。
只是后来一代不如一代。
到沈岩父亲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