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一起开始吧。”
洛莹丝毫没有犹豫，目光温柔地注视向白烬的眼睛道。
白烬回过神来，对上那道对他来说稍显灼热视线的瞬间。
当下心跳都快了一拍。
在过往的人生里几乎从未有过这种异样体验的白烬有些无措。
于是他低下头去，一边眨着眼睛，一边讷讷道。
“……嗯。”
洛莹的心思虽也算细腻，却也不代表她能敏感地察觉到师兄的内心变化。
更何况，此时她的注意力也更多的是放在炼化蜕生花上。
少女手捧着雪色莲花，来到狐仙雕塑前属于她的那只蒲团上盘膝而坐。
洛莹的目光瞥见一旁的白狐大仙，不由地俏皮道。
“白狐大仙，就拜托你给人家护法啦。”
哪怕知晓对方是一只连化形也做不到的小妖，洛莹还是给予了白狐极大的尊重。
白狐的表情有些微妙，下意识地摇了摇尾巴。
从它摇动的频率与幅度来看，应该是有些表面不满地答应了的意思。
恐怕连白狐自己都想不到，洛莹与它相处了这么几日，便能练就这样的眼力见儿。
这家伙究竟觊觎了自己的尾巴多久啊！
心满意足地得到白狐大仙反应后的洛莹，宁心静气、气沉丹田，开始以自身灵气炼化与汲取蜕生花的精华。
自此，洛莹的神识彻底沉浸其中，不再受世俗外物的纷扰。
蜕生花在灵气的环绕中，悬浮在洛莹的胸前，不停转动。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片白净的莲花瓣悄然坠落，于坠落中化为香泥瓦解。
而这枚莲花瓣中蕴藏着的真意，已然被洛莹炼化得到。
她隐约能够感受到，有那么一股神秘的力量融入自己的四肢五骸。
令自己的身体迎来一场缓慢而又惊人的蜕变。
另外一边，白烬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已经进入修炼状态的少女，敛了敛眸，露出浅浅释怀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开始吧。
作为师兄，明明应该成为师妹的表率才是。
可迄今为止的相处里，白烬却似乎总是跟随着洛莹、依赖着她。
感受到那些过去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与收获。
但从今日起，或者更准确一些地说，是从白烬炼化完“小无相丹”，蜕去特殊体质之后。
他想，成为洛莹的依靠。
成为她口中无所不能的师兄。
关心她，照顾她，保护她……
其实，如果让洛莹自己回想，她大概会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
类比的话，不过是在白烬淋雨时为他撑起了一把伞而已。
可就是这把为他遮蔽一时风雨的伞。
却让白烬想带给洛莹往后余生的晴天。
仙丹在白烬的手心中逐渐炽热，散发出金色的光芒，缥缈若沙般地融入白烬的丹田之中。
金光所到之处，漆黑的玄毒被驱散，挣扎、狰狞着抗拒。
白烬的意识陡然一深，失去了对现实的五感六觉。
再度回神，白烬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座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他能行走，并且在他的手中，举着一支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烛火。
黑暗袭来，仿佛恶灵般，渴望着扑灭这支烛火。
但它们张牙舞爪，最终还是被烛光穿透、融化成灰。
白烬就这样提着烛火，不断地向前、向前走去。
深渊的尽头就在前方，可少年的耳旁却突兀地传来一声嗤笑。
“呵。”
白烬愣住。
因为他能够听清那熟悉的笑声。
分明……是来自于他自己！
少年猛地回头，他看见烛光下自己那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
而在影子的尽头，赫然站立着另外一个没有五官特征漆黑的人形。
白烬不会认不出来，那就是他自己。
也是，他的朋友。
很久以前，白烬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
寂寞而孤独的孩子只能分出另外一个自己与自己对话，彼此相伴。
后来，他逃出了那里，走到了光下，也见识到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
有了师尊、有了师兄，还有自己的住所与蛊虫。
他几乎忘却了“他”的存在。
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存在，是自己的臆想。
直到这一刻，白烬才意识到。
原来“他”一直都在。
只是藏了起来，藏在阴影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白烬忽然间感觉喉咙莫名的干涩。